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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松年自从昏睡以后,便陷入梦境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可他的意识却清醒的很,对外界的感知也都在,他知道景佳师姐给他送药,也知道师尊给他喂药……还有血。
苦涩与腥锈在口中挥之不去,可他就是睁不开眼,连身体也动不了。
直到将他的生平尽数走过一遍后,这才脱离识海的紊乱,回归现实。
“师尊……”顾松年又唤了一声,他试图睁开眼睛看看心心念念的人,见一见那张令万千锦绣失色的容颜。
可才将眼睛眯出一条细缝,强烈的光便如同利刃刺入眼睛,使他剧痛无比,逐渐传导至身体的每寸神经。
怎么回事?
为何睁不开眼睛,莫非自己失明了……那岂不是再也看不到师尊了!
顾松年越想越心惊,费力挣扎着坐起身来,胡乱的在床上摸索,想要下地,却被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紧紧包裹。
“怎么了阿年?”江潮白率先发现了徒弟的异常,他轻拍少年的脊背,轻声安慰道:“别怕,为师在,发生了什么,慢慢说,别着急。”
顾松年慢慢平复,他将头埋进江潮白的前襟,闷闷的说道:“师尊,弟子的眼睛看不见了,周围好黑,弟子害怕。”
江潮白心中了然,当即开口道:“阿年别怕,此乃搜魂后残留的后遗症,畏光,目痛……这些都是正常的,待再过个两三日,就能恢复如初了。”
“真的吗?师尊,您莫要骗弟子。”顾松年将头抬起,虽目不能视,可依旧仰着头,幻想着与师尊对视,他语气急切,似乎江潮白若有片刻迟疑,那都是在敷衍他。
江潮白看着徒弟那副“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的孩子气模样不禁失笑道:“为师还能骗你不成!待你看得清了,为师带你去山下放月明灯如何?”
见顾松年还是没什么反应,江潮白干脆也当一回小孩,他语气轻松道:“这样吧,我们拉勾,总可以了吧?”
…………
“拉勾?那是什么?”
正当顾松年疑惑之际,他的手便已经被牵了起来。
骨节分明又略带薄茧的指轻轻勾住顾松年的小指,随后听着师尊在说着他听不懂的咒语:“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蛋!”
小指轻勾,拇指指腹相印,誓言已成。
仪式完毕后,江潮白看着顾松年呆呆的表情才意识到他可能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所以又耐心的解释道:“这个呢?是为师小时候在老家那里流传的一个小童谣,两个人只要做了这个仪式,就相当于立了心誓,很重的,所约定之事也绝对不会食言。”
顾松年似懂非懂的点头又摇头,糯糯的说着:“师尊放心,弟子永远相信师尊……阿年不怕,有师尊在,阿年什么都不怕。”
顾松年双眼紧闭,更加凸显了睫毛的卷翘浓密,那坚定不移的语调夹杂着虚弱病气,显得整个人如同山缝之中摇曳的花草,坚强且脆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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