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亓一皱眉。心中一旦起了疑惑，他便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江书和沈无妄看去。越看越觉心惊。</p>

不说旁的，他目前已晕倒的时候，江书可有这般眼中泛着泪光，攥紧沈无妄的手，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模样？</p>

幕亓一咬着牙，拼命回想。</p>

越想越觉得心凉。</p>

江书对他，不曾这样。</p>

可……可是……</p>

幕亓一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一幕。那沈无妄，是个阉人啊！他甚至算不得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会有女人，对他有什么想法？</p>

甘太后在时，幕亓一是听说过沈无妄和江书的“婚约”。</p>

他从来不以为意，也没把沈无妄当成过自己的对手。那沈无妄，就算真能跟江书成亲，两人之间也不过是个对食。</p>

宫里对食的太监宫女并不少。</p>

这样的关系，游丝一样单薄，风一吹，怕就散了。</p>

他幕亓一比不得鸿庆帝也就算了，难道连一个阉人都比不得？</p>

怎么可能？！</p>

幕亓一根本不信。可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声地攥紧，一双眼睛也钉死在江书跟沈无妄身上。</p>

那个叫紫浔的宫女怎么说的来着？</p>

就该疼死那个死太监！</p>

床榻旁，江书身后在沈无妄后脑脖颈处一摸，摸了一手的冷汗。</p>

从前她也为他治过伤，知道这人极能忍痛，可如今，他昏迷中都压不住疼吟。想来也是疼到了极致。</p>

江书攥着他的手，浑身上下抑制不住地颤抖，“怎会如此？他怎么会如此？”</p>

紫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奴婢只见过那一次发病，是在那女孩子想起过去之时。可或许……或许还有旁的法子，能把人刺激成这样，也未可知……”</p>

她拧眉，细细地想。</p>

沈无妄是在她的药撒下去之后，骤然发病的。</p>

她的药里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他，还是，他原本也要这时候发病？</p>

不知病因，无法定下治疗方案。</p>

紫浔自有随着师父行医，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手足无措的情况。</p>

“呃……”</p>

床榻上，传来沈无妄一声闷哼，他双眼紧闭，人还晕着，口唇却微微翕动。</p>

好像在说些什么。</p>

是什么……</p>

江书凑过去，只听他声音嘶哑至极，“不要……冷，好冷。”</p>

就像在无边的大海中抓住仅有的浮木，江书猛地抬头，看向紫浔，“他说冷……为什么……为什么会冷？”</p>

“莫非是已经开始发高热了？”</p>

紫浔上前一步，探着沈无妄脉搏。片刻后，她摇头，“不是啊……”</p>

紫浔顿了顿，“会不会，是沈大人记起了什么事情，很冷？”</p>

“我……我不知道……”</p>

江书摇头，眼中泪水四散着飞落。</p>

她怪自己，从前为何对男人了解得那么少？她一直以为，沈无妄定是幼时，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方才入宫做了太监。</p>

这样的经历，定是没人愿意提起。</p>

沈无妄不说，江书也不曾问。</p>

可现在，她好后悔，如果早知道，如果能早知道……</p>

看着江书脸上的泪水，一滴滴落下，打湿衣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