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强盾安保公司。
让他意外的是，虽然跟章海峰约的，但这位副总经理并没有在这里，接待他的是一位女教练。
嗯，不太热情的样子。
当然也可以理解。
毕竟没事，谁也不愿意加班。
“不好意思，让你加班了。”
“没事，章总说了给加班费。第一次玩枪？”
“嗯！”
“好，跟我来。”
两个不太爱说话的人，第一次见面，简单的两句对话便算认识了。宁孑甚至没问章海峰给他安排的这位女教练姓什么，就跟着人家来到了位于地下的靶场。
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宁孑本以为这么大的公司能有室外靶场。
不过宁孑能看出来，人员安排上章海峰也算是用心了。
因为领枪环节，这女人验枪的手法极为流畅，三两下就将一把好好的手枪拆成了零件，又直接还原，跟着装弹、压弹，随后将枪对准了靶场，上膛，随后就是“砰”的一枪。
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
好在宁孑提前带上了耳塞，不然大概会被吓一跳。
“这是贝雷塔87型5.6mm半自动手枪，优点是后坐力小，适合新人使用。拿枪的时候要集中注意力，对于新手来说，弹匣的子弹打空前时候不要将枪口对准除了靶子之外的任何地方。关于瞄准三点一线的原理应该不用我教你，持枪的手要稳定，新人最后是右手持枪，左手托举，对，就像这样，手臂不要用力，自然一点，呼吸保持均匀……”
女教练一边说着话，枪已经交到了宁孑手中，顺势自然的站到了宁孑右后侧，一只手托着宁孑的右手关节处，另一只手则推着宁孑的左手……
两人贴近的姿势有些暧昧，宁孑甚至能嗅到从女教练秀发传来的香气，好在他从不自作多情。
“好，扣扳机。”
“砰，砰，砰……”
得到允许，宁孑下意识的连续扣动了三下扳机。
女教练退后半步，远离了宁孑。
“就这样，保持刚才的动作，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打慢点。如果能找到感觉，就调距离。”
……
宁孑打空了十个弹匣后，终于找到了打枪的感觉，起码能从3M靶打到20M靶了，而且可以做到不脱靶了。
不过也没法打下去了……
电视里看人家射击很简单，抬起手开枪就行了，但真的自己打就知道，这竟然还是个体力活。
长时间抬臂，瞄准，扣动扳机，加上枪体带来的后坐力，打上几个弹匣之后，手臂就会发酸，而且是很酸。
最后一个弹匣甚至每打一枪手都会抖。
本来还想试试旁边的人质靶，但感觉到枪已经拿不稳了，只能作罢。
宁孑觉得是时候把每天锻炼提上日程了。
痛快的将枪放到旁边的隔板上，宁孑转身走到了靶场后方休息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旁边桌上矿泉水，灌了半瓶。
“打够了？”
“嗯。”
“我觉得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喜欢玩枪。”
“为什么？”
“一个人习惯了用枪解决问题，就不会去想更有效的解决办法。”
宁孑愣了愣，笑道：“我单纯只是想玩玩而已。”
“就好像你弄的那个引雷试验？”
“嗯……你觉得引雷试验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太科学了，跟迷信似的。”
宁孑第一次听到如此评价……
“所以你觉得是科学还是迷信？”
“如果你真能引雷下来劈死两个老美，我觉得就科学了。”
宁孑扭头凝视了女教练一眼，道：“如果我习惯了用雷解决问题，就不会去想更有效的解决办法了。”
女教练嘲弄的笑了笑：“呵……”
“你很讨厌老美？”宁孑颇为困惑的问了句。
女教练看了宁孑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随口道：“我爸叫翟锦华。”
宁孑微微愣了愣，然后眉头皱得紧了些，随后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他第一次听到的这个名字是小学的时候，不过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
所以这已经远不止是讨厌，而是有仇了。
宁孑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那提前告诉你件值得开心的事吧，再过八个月如果那些人真的把财富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话……他们中很多人大概会选择跳楼。”
女教练颇有兴趣的看了宁孑一眼，问道：“你还懂经济学？”
“如果单纯指我刚才说的那件事，我判断的会比经济学家准。”宁孑答了句，想了想又补充道：“但这番话换了个场合我不会承认的。”
女教练盯着宁孑看了许久，道：“我没那么多嘴……你知道为什么章总今晚要安排我做你的临时教练？”
宁孑摇了摇头。
“他跟我谈过话，希望未来如果有需要的话，能安排我去贴身保护你，长期任务。”
“嗯？”宁孑有些意外，打死他都没想到章海峰会想着给他安排一个女保镖，而且看上去比他应该大不了几岁。
“本来我不想接。给你这样的科学家做保镖不算什么好差事，万一真遇到危险，卖的是命。不过听你刚才说的事，我觉得这活能接。”女教练瞥了宁孑一眼道。
宁孑微微愣住。
“行了，赶紧走吧，今天别练了，不然明天抬不起手。”女教练洒脱的挥了挥手道。
……
宁孑是想打个电话找章海峰问问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然而没等他主动打电话，刚打开强盾公司安排的车门便看到了这位章副总。
“怎么样？翟教练的业务水平还不错吧？”章海峰问了句。
宁孑坐上车后，瞥了这家伙一眼，问道：“给我安排一个女保镖贴身保护？你觉得合适吗？”
章海峰诧异的看着宁孑，反问道：“不是，宁孑啊，你以为保镖这个职业是看性别的？看重的是能力好吧。翟教练从业7年，接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零失误。而且综合能力在每年的业务能力考核中一直保持在第一档。而且每年后勤小伙伴评出的团队最喜欢的合作伙伴她都有入选，意味着她同样具备极高的团队合作意识。”
介绍完翟教练之后，章海峰顿了顿，这才问道：“所以最强大的保镖匹配最优秀的人才有问题吗？”
宁孑沉默，然后点了点头道：“有，我不习惯被一位异性贴身保护。”
章海峰笑了，道：“宁学神，别闹。”
“真的。”
“你该不能是厌女吧？”
宁孑着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章海峰忽略了宁孑的表情，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认真说道：“做学问，你是专业的。做安保，我们是专业的，咱们相互配合，把工作做好，OK？”
宁孑问道：“乙方不需要经过甲方的同意就可以自己制定方案？”
“你给钱了吗？没给钱算什么甲方？而且也不是现在就要贴身保护。京城还是很安全的，只是以后你需要出行之后的提前安排。再说了贴身保护也不是就一定会二十四小时跟着你。咱们别计较这些细节了，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要谈。有人拜托我问问你，燕北体大跟燕北大学合并怎么样？”
章海峰随口换了话题。
这个话题的确比贴身保镖的话题有趣。
宁孑看了眼身边这个家伙，非常严谨的问道：“谁合并谁？”
这个问题把章海峰问住了，因为宁孑提出的这个问题本身所表露出的意思，已经说明了今天他接到的说服工作不大好做。
沉吟片刻后，章海峰开口反问道：“这个问题我觉得得一分为二来看到。就你的提问，最后两种可能。一是燕北体大的同学们毕业后能拿到燕北大学的毕业证；二是燕北大学的同学们毕业后拿燕北体大的毕业证。你觉得哪种合并方式更让多数人能接受？”
宁孑同样很认真的答道：“这么说的话，我觉得各拿个的毕业证才是最好的。”
章海峰立刻的说道：“但浪费资源啊。”
宁孑答道：“也行，那就跟燕北大学合并后，还让老陈当校长，学校各个具体行政机构、实验室也让之前体大的行政机构负责人担任主官。”
这次换章海峰翻了个白眼，认真的问道：“能不能说点实际的？”
宁孑答道：“最实际的就是维持现状。”
章海峰皱眉，他不能理解宁孑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更强硬的问道：“那如果上头研究之后一定要促成两家合并？当然，像你说的那样，让陈永刚去做校长，估计都不太可能。到时候你怎么办？”
宁孑看向章海峰反问了句：“华夏就只有一所体育大学了吗？”
章海峰淡定道：“还真只有一所，其他都是学院。如果体大合并过去，其实也能是相对独立的二级学院。”
宁孑点了点头，比章海峰更淡定的说道：“哦，也没关系，你们合并完，等我退学后随便找一家学院去了迟早也能升级成大学。我不介意明年再参加一次高考。”
章海峰发现他败了，还挺惨。
理论上来说如果宁孑想退学是谁也拦不住的。
即便强行拦住不让退学，这家伙如果想摆烂的话，也没人拿他有办法。
强扭的瓜不但不甜，还没法解渴……
但终究还是不满的，章海峰实在忍不住问道：“不是，宁孑啊，你怎么就跟体大较上劲了？”
宁孑沉默了片刻，道：“我以前的理想是当体育老师。”
听了这个理由，章海峰为之气结，怒道：“宁孑，虽然我们还不能算朋友，但看在我全心竭力为你服务的份儿上，能不能别给我这种无厘头的理由，您就费点心编个更合逻辑点的理由让我回去交差不行吗？”
宁孑仔细想了想，道：“在体大，我要做一件事，只需要跟陈校长打声招呼，马上就能实施。学校跟外界的任何合作，不管对方给出的条件多好，如果我不点头，就能直接放弃，从无二话。更不会三番五次找像你这样的人来劝说我，告诉我要从大局着想。说实话，我真没那么多时间跟一堆人重复那么多的废话。”
听完这番话章海峰终于无言以对了。
毕竟他也没法保证真的燕北体大跟燕北大学合并之后，宁孑说的那种情况不会出现。事实上，在李总身边任职的经历让他明白，宁孑所描述的是大概率事件。
但说到底，还是宁孑口中那位体大校长做得太过了。
更是让已经彻底无语的章海峰在心底暗叹着：“陈永刚啊陈永刚，堂堂一位高校书记兼校长被你当到这个份儿上，也真特么是够绝的。这是要把其他人的后路都断了么？”
……
此时陈永刚正冲着电话发着脾气。
虽然在章海峰眼中这位校长把宁孑惯得太厉害，但在对外这件事上，陈校长明显谁都不怂。
“什么？老领导，您这话就不对了。凭啥让燕北大学合并我们？我还想合并燕北呢！回头我就打电话去问问姓徐的，以后把燕北大学合并给我们体大算了，我也给他留个第一副校长的位置！”
……
“陈永刚，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不是你们提交报告说地不够用了么？你告诉我，京城哪还有那么大的地盘给你们体大去霍霍？两家大学合并有什么不好呢？人家不是也说了，还能把你的行政级别往上提一提。”
……
“老领导，这是行政级别的问题吗？他们这是想吃现成的。您以为现在的体大还是以前的体大啊。不说别的，我们的数学专业明年就能干到华夏前十您信不信？我们即将开办的计算机专业，绝对是所有高校中最贴近就业的。每年有为集团会派多位科学家来开课您敢信？我为什么要申请一块地？那是因为苹果要给我们援建一座现代化的芯片研发中心。即便不算这个，今年体大已经吸纳的社会发展资金已经有三个亿，这个时候燕北大学想合并我们？他们想屁吃！”
……
“小陈，问题就在这里了。你们体大搞这些合适吗？全国优秀的教授、研究员就那么多。我就说芯片研发中心，你说全国上下有多少人再做这个，人家燕北、华清多少人在研究这个？华科院又有多少人在研究？现在体大又建一座，就算设备是最先进的，你们科研人员从哪挖？挖来挖去耽误的是谁的时间？为啥叫体大？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为国家培养优秀的体育人才不就行了？还真陪着那小家伙胡闹，做什么研发型大学？各司其职的道理，小家伙不懂你也不懂？”
……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就去问宁孑同不同意嘛？干嘛给我打电话？我同意有什么用？人家有为、苹果的投资也都是看着宁孑的面子来的。您不会以为我能决定什么吧？”
听到陈永刚这么说，电话对面也缓和了语气。
“这不是也想让你去好好跟宁孑谈谈，做做他的工作嘛。”
“啥？老领导，我没听错吧？您让我去做宁孑的工作，劝他同意燕北大学把我们体大给合并了？不是，您不如提个建议直接把我给撸掉算了，以后这个燕北大学体院院长谁爱来谁来。”
“你……胡闹！”
“我胡闹也比让人那么轻松就摘了桃子强！”
“我，算了……陈永刚，你仔细想想！”
“砰……”
挺好，两边都愤愤不平的挂断了电话。
不过陈校长在挂上电话那一刻，整个人也迅速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这压力必然不能他一个人抗，还好家里现在也有一位大佬。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甭管平时老人家管不管事，这真来事的时候，这就能用上了。
于是陈永刚第一时间拿起电话，拨通了卢正月的号码。
“什么？燕北大学想合并体大？他们这么快就开始不要脸了？！”果然，陈永刚刚把事情说完，对面就炸了。
“是啊。”
“你就告诉我，你抗住了没？”
“抗住了。我死活没同意去做宁孑工作，我也跟老领导说了，他要不满意就直接把我撸了算了。”
“抗住了就行！有我在，你放心好了，他们想为所欲为还嫩了点。要不是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我也不会跳到体大来。你先别急，等我打个电话了解下情况。对了，你也别闲着，给邓肯教授打个电话，给他几个号码，让他打过去发发脾气，就说哈佛是跟体大签的交换活动，突然学校要合并算什么事！”
“不是，这没啥用吧？”
“没用是没啥用，但他那身份，用来恶心人挺好啊。他们恶心了我们，我们还不能反过来恶心下他们了？”
“卢老，还是您懂。那宁孑那边要不要聊聊？”
“那就不用了。既然他们说了，让你去劝说宁孑，肯定是小宁那吃了瘪的。小宁这孩子有主见的很，他决定了的事情，别人干扰不了。”
“那宁孑家人那边？”
“这块你就更不用操心了。宁家的人我都接触过，都是聪明人，他们不会乱帮宁孑做决定的。”
“行，那就这么办吧。”
“嗯，分头打电话。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强势把这种不合理的念头给强压下去，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些人又要琢磨些小心思。”
“好！”
挂了卢正月的电话，陈永刚心情大定。
先是贴心的帮着多米尼特·邓肯想了好几个电话号码，这才施施然的给这位名义上的哈佛教授打了过去。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哈佛交换教授的身份，用来恶心人，的确是极好的。
……
华夏体大，武术学院，女生宿舍。
路小雅同学是抱着肚子回来的。
烤鸭吃的很爽，就是有些废肚子。
不过回到寝室之后，她没有像以往那般直接洗漱之后直接躺到床上，而是拿着手机开始要钱。
“赶紧，都把钱转给我！”
“小雅，什么钱啊？不会吃烤鸭还要AA吧？”
路小雅理所当然的说道：“废话，烤鸭是我请的，但是手机可是你们要的。照着M10pro最贵的配置把钱转给我，我先把钱转给辅导员，让辅导员先给宁孑转过去。帮你们订手机，你们总不能还让人家给垫钱吧？”
“咳咳，不是吧？小雅，我觉得有为肯定不得让宁孑垫钱，缓两天再给嘛。再说人家邮寄来的也不一定是最贵的版本。”
“不是最贵的版本到时候人家自然会把差价退给你。”路小雅气哼哼的说道：“就是你，黄思琪，早就跟你说过了，没事别瞎折腾，罗立新那个王八蛋做的事，你去找人家宁学神做什么？丢死人了。别废话，赶紧给钱！”
“哎呀，让我看看，嘶，M1Opro高配要六千八呢？钱不够。”
“钱不够你们还说要一人一部？就我不想要那手机，你们还好意思说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