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私开海禁,许南洋番商到杭州市舶,我可以不管,你想杀杨知远灭口,我也可以不管,但你勾结雷敬,还想要我儿子的命,那我就只好先要你的命了1
“使相的公子?”
听萧钦言说完,郑青田慌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这回事,我没有想要杀使相的公子,我和萧凡公子把酒言欢,他还拜托我帮......”
不等郑青田把话说完,萧钦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萧管家便将顾千帆的海捕文书,还有袁旭东交给他的那二十万贯钱的金银契都摔到了郑青田的面前,看着海捕文书上画着的顾千帆,还有之前送给袁旭东的二十万贯钱的金银契,郑青田脸色惨白如纸,他跪在萧钦言脚下,连连磕头求饶道:
“此事下官之前全然不知,无意冒犯了公子尊驾,后来萧凡公子指点,下官已经撤了海捕文书,请使相开恩,留下官一条狗命,下官,下官全副身家尚值四十余万贯,愿全数献与使相,使相开恩,使相开恩哪1
“你的命太贱,可我儿子的命,再多钱也买不到1
看着丧家之犬似的郑青田,萧钦言不欲再与他废话,直接朝门外走去,郑青田连忙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求饶道:
“使相开恩哪,饶下官一条狗命,下官愿意效忠于萧家,使相开恩哪1
“我没空听你废话1
萧钦言直接一脚踢开郑青田,继续向门外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向瘫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郑青田威胁道:
“哦对了,从今日子时算起,你每多拖一个时辰,你郑家就多夷一族,东西留下了,你自便1
萧钦言离开后,两个仆人留了下来,就在旁边看着郑青田,也不说话,室内一片寂静,郑青田痛哭流涕,他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三件礼物,想到萧钦言所说的从今日子时算起,他每多拖一个时辰,他郑家就要多夷一族,郑青田的眼里便闪过一丝恨意和恐惧绝望,不一刻,他找仆人要来笔墨纸砚,写下一份认罪书,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还给家人留了一封遗书,大概的意思就是郑家的家财全都献与萧使相,只留下老宅和一部分的田产,够家里人生活即可。
写完这些,带着对萧家的滔天仇恨和诅咒,郑青田悬梁自尽,两个仆人匆匆收敛了他的遗体,将他所写的认罪书和遗书都收了起来,准备送给萧管家,再由萧管家交给萧钦言。
......
苏州萧府,萧家老宅里,奔波了一夜的萧钦言风尘仆仆地走进院内,即便如此,他身上依旧有着一种闲庭野鹤的气质,丝毫不像是刚刚逼死了郑青田的样子,在驿站里,因为郑青田悬梁自尽了,萧钦言觉得晦气,便决定回老宅来住,顺便看看在老宅养伤的顾千帆。
就像袁旭东说的那样,萧钦言最喜欢的儿子一直都是他的长子顾千帆,除了顾千帆本身有才华,十八岁就考中了进士以外,还因为他是萧钦言在年轻的时候跟顾淑娘所生,那时候,萧钦言和顾淑娘真心相爱,彼此之间的感情也没有掺杂诸如家族,权势之类的东西。
走进屋里,看见正由大夫服侍换药的顾千帆,萧钦言满脸高兴地喊道:
“千帆1
和萧钦言的热情相比,顾千帆脸色冷漠,只是不发一言地坐在椅子上,见他这样,一直跟着萧钦言的管家不由地皱了皱眉,相比顾千帆,他要更喜欢袁旭东,只可惜主人喜欢顾千帆,他也不能忤逆了主人的意思,对于顾千帆的冷漠表现,萧钦言倒是不在意,反而看向替顾千帆换药的大夫问道:
“大夫,他的伤如何?”
“启禀使相,贵公子的伤势很重1
“伤势很重?”
听到大夫说顾千帆的伤势很重,萧钦言眉头微皱道:
“那何时才能全部康复呢?”
“至少也需十五天1
“十五天?”
看了一眼大夫,萧钦言直接当着他的面,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管家摆了摆手道:
“快去,换个大夫1
“是1
萧管家带着大夫离开了屋子,屋里只剩下萧钦言和顾千帆两人,看着面无表情的顾千帆,萧钦言在他身边坐下关心道:
“那这些日子,不管怎么样,你要留在我这儿好好地养伤,不许你再到别的地方去折腾了1
见顾千帆仍旧是一句话也不肯说,萧钦言微微叹息一声继续道:
“千帆,为父看到你伤得这么重,真是......”
还不等萧钦言把话说完,顾千帆便起身离开,不愿与他坐在一起,看着态度依旧冷漠的长子,萧钦言像是献宝似的,从自己的袖口里面取出郑青田的认罪书抄本笑道:
“郑青田的请罪遗折抄本,你是不是想看一下啊?”
“他已经死了?”
“我亲自去了,他敢不死?”
笑了笑,萧钦言将郑青田的认罪书抄本交到了顾千帆的手上笑道:
“你放心好了,杭州港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县尉的口供我也让人录了,你身上的脏水,很快就要洗清了1
“有劳了1
听萧钦言说完,顾千帆直接将郑青田的认罪书抄本还给了他,竟是看都没看,原本以为顾千帆会高兴,没想到他还是沉着一张脸,还跟自己说客气话,萧钦言不由地道:
“怎么了,你我父子用得着这么生分吗?我啊,巴不得每天都能有这样的事情来帮你做1
说着,他看了一眼郑青田的请罪遗折抄本笑道:
“这个郑青田,生前是个糊涂蛋,可到了死的时候还算是知趣,知道在折子里把罪过全部自己揽下了,凡是收过他钱的人,一个也没受到牵连1
“萧相公出手,自是非凡1
“怎么,还是不想叫我一声爹吗?”
见顾千帆不说话,萧钦言便放弃道:
“也罢,我不勉强,你这倔脾气就跟你娘一样,不过,你要是能经常来看看我也行,只是千万别像这次这样带着一身伤,我看着都心疼1
说着,萧钦言话音一转道:
“对了,我进京拜相,官家又新赐了宅邸,我给你留了一间园子,你搬过来住可好?”
“不用,园子也好,富贵也好,还是留给令公子们吧1
“他们怎么能跟你相比呢?”
听顾千帆说完,萧钦言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说道:
“我到二十四岁才考中了进士,可你十八岁就考中了,这就叫雏凤清于老凤声啊1
说着,想到袁旭东说过的话,萧钦言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继续道:
“要不是你当初一意孤行,偏要转去那皇城司,现在至少已经是翰林学士之类清要之职了,你又何至于落到一身是伤的境地呀?”
闻言,顾千帆仍旧无动于衷道:
“舅父他是武将出身,他一直想有人继承他的衣钵1
“那我的衣钵呢?”
看着仍旧疏离自己的长子,萧钦言激动道:
“你是我的嫡亲长子,你是我最看重的1
“我姓顾,不姓萧1
看着激动的萧钦言,顾千帆面无表情地跟他划清界限,他恨萧钦言从小就抛弃了他和母亲,害得母亲整日里的以泪洗面,抑郁而终,自己也过继给了舅舅家里,而且萧钦言还是出了名的奸相,祸国殃民,他实在不愿与这样的人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