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经一点，我是真的有事请教你。”</p>
晚间，军港旁的大排档。</p>
陈晨觉得眼前的郑宇村自己有点陌生。</p>
以前他是一个严谨甚至都有点无趣的人，现在整整就来忽悠人那一套。</p>
电视节目上多了，算是养成了职业病。</p>
“我哪不正经了？加金刚砂是肺腑之言，我觉得我们海警要改变模式，接过海军的近海防卫的任务。”</p>
“那海军去哪儿？”</p>
“当然是走向深蓝了，总吨位好几百，总不能窝在岛链里玩吧？”</p>
“嘘，小声点。”</p>
陈晨也认同郑宇村的看法，但他不认可郑宇村发表看法的形式，连忙让他禁声。</p>
因为郑宇村没穿军装，声音太大容易被老板请到吹牛逼专座去。</p>
况且。</p>
海军往哪儿走，海警往哪儿走，陈晨觉得自己操心不到。</p>
毕竟他就只是个提供装备的。</p>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想的是自己的小船快跑该往哪里走。</p>
陈晨催着老板先上了两碟凉菜，然后打开了一瓶啤酒。</p>
“刚才当着林司令员的面儿我没好意思说，我最近盘了个船厂。”</p>
“鬼鬼，陈总你有点富的流油了，船厂这种生意不能说盘吧？应该说收购。”</p>
陈晨风轻云淡的摆手：“小的，造小艇、渔船的那种。”</p>
郑宇村深表怀疑，心说你陈晨能小的了？</p>
就算当时盘的是个小厂，过一段时间再看，也必是庞然大物。</p>
“有船厂之后，我们定了个小船快跑的战略。”</p>
“本质上，是利用电气技术的更新赋能传统造船业。”</p>
“造小快灵的小船，来抢占传统航运市场看不上小线路。”</p>
“但我现在就卡在这儿，战略有了，实物我没有画面。”</p>
陈晨端起一杯，一饮而尽。</p>
以前好歹有鹰酱，能让自己摸一摸。</p>
现在鹰酱也是秃的，没法摸着过河。</p>
全球的电动船产业都在萌芽阶段，连个草稿都没有。</p>
这也许就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要承担的风险，实在是没什么可借鉴的。</p>
郑宇村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眼神有些空洞。</p>
他能理解大战略的布局，但也对实际的执行有一些费解。</p>
常识来看，航运这块总是吨位为王。</p>
谁的船大，谁的运输成本就低，谁的市场就大。</p>
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郑宇村也知道，全球的航运巨头都是凭借巨轮起家的。</p>
而陈晨要反其道行之，搞小船。</p>
这种反直觉的主意一时半会很难消化。</p>
“关于你说的小船快跑，能再细一些吗？”郑宇村想要获得更多有效信息。</p>
“以目前的电池技术看，能量密度还不足以支撑太大的船和太远的航线，因此我们想在内河先试点一下。”</p>
“内河？”</p>
陈晨点头：“不知道你听过顺风的次日达计划吗？”</p>
“我知道啊，就是给空军送装备那个。”</p>
“瞎几把说，给空军送装备是无心插柳，这个次日达计划设立的初衷，是以大型货运无人机负担中短航线，减少运营成本，并且增加时效的计划。”</p>
郑宇村打趣了两句，随后一点就通。</p>
次日达的灵魂是双尾蝎。</p>
比起传统的货运飞机，这玩意儿不需要人，也就不需要机组成员，不用考虑执飞频次。</p>
因此只要有货物，这玩意能一直飞，用数量和频率来提高实效。</p>
经过这几年的试点，事实也证明无人货运飞机是中短航线的最优解。</p>
但陈晨觉得不够：“现在双尾蝎已经服役好些了，但还是没有达到卫总想象中那种极致无人化的场景。”</p>
“我懂，你再无人化，双尾蝎还是需要飞机场来配合。”</p>
“是这个道理，哪怕后来我们推出了一些新的网络，但也只是锦上添花，没有解决根本的痛点。”陈晨点头。</p>
后来的三体式网络也算是极致无人化的探索。</p>
起初，他们想用固定翼+旋翼+倾转翼的模式来解决痛点。</p>
但最后只解决了空军的痛点。</p>
顺风尝到了点甜头，不多。</p>
究其原因，有一个逻辑始终无法逾越。</p>
成本要低，飞机载荷一定得大。</p>
飞机载荷大，就必须要机场，否则无法安全起飞和降落。</p>
“那你刚才说的内河的意思是？”</p>
陈晨用手蘸了一点啤酒，在桌子上开始比划：“你看昂，这是国土，中间是长江，通航条件出色。”</p>
“它虽然不是完全的地理分界线，但也有分割南北的意思。”</p>
“长江流域的GDP占全国一半，快递吞吐量也接近一半。”</p>
“也就是说，全国有一半的货，都是从这条线向南北散发。”</p>
这是基本的地理常识，长三角对于全国工商业的地位不言而喻。</p>
但郑宇村还是有点摸不到头脑。</p>
乍听之下，仿佛还是老生常谈的长江航运问题。</p>
问题是快递业务要的是时效，这恰恰是航运的一大缺陷。</p>
“你搞小船快跑重视长江没问题，关键是你这个要结合顺风的业务看，就有些不解渴了。”</p>
陈晨继续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划。</p>
“所以我想在长江上放几条船，不为货运，就为收发货，当集散中心。”</p>
郑宇村表情更抽象了：“不为货运？”</p>
“是啊，船太慢了，指望它做运输，卫筱得赔死，但船可以当做集散中心。”</p>
“周边城市的快递，都拉到港口直接分拣，然后上船。”</p>
“船上都是无人机，就以双尾蝎为例。”</p>
“从长江出发，南北基本上都是2000公里以内，恰好航程够。”</p>
“如果我在江上摆上足够多的船只，像地铁一样形成班次。”</p>
“无人机的起降就再也不需要机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