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坦德伯爵和夫人肩并肩站在堡垒中央的指挥所阳台上,遥望着城中心高耸的圣百合大教堂,和教堂流光溢彩,直指苍穹的尖顶。
尖顶不时爆射出一道白光,漫射四周,整个奥斯坦德城,都在它的笼罩之下。
“动手吗?”
“动手吧!”
“这一动手,可就回不了头了。”
“我们本来就没法回头了。”奥斯坦德伯爵紧紧握了一下夫人的手掌,面色坚毅。他仰望着教堂高高的钟楼,和俯瞰全城的尖顶,眼底流露出一片恨意:
“从我为他们拼死奋战,受了重伤,他们却不给我好好治疗开始,就回不了头了;
从我连生了三个儿子,却被他们害死两个开始,就回不了头了;
从我把安德烈送到肯特王国,议会治好这个孩子开始,就回不了头了;”
他牵着夫人的手走进室内。走到阳光照不见的阴影处,忽然前倾,用力抱了一抱自己的妻子:
“再往前,从我爱上你、娶你为妻开始,就注定了有这一天。回不了头了,我也——不想回头了。”
伯爵夫人反手抱住丈夫,脑袋埋在他肩膀上,秀发轻轻拂过他脸颊。良久,这位女魔法师小声道:
“魔法里有很多法子,可以控制一个人的。万一事败,你就把我交出去,说是我用魔法控制了你”
话还没说完,腰间就被紧紧一勒,搂得透不过气来。伯爵奋力搂紧了自己的妻子,双臂内收,几乎要把她揉碎在自己怀里: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两个人手牵着手,直下,直下。来到指挥所地下的控制中枢,男人宽厚的大手和女人纤细的小手,交叠在一起,往一个机关上用力按下: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城中心的圣百合大教堂抖了一抖,尖顶缓缓折断,坠落。然后,神术阵的力量,圣百合大教堂储存了百年的力量,倾泻而出,横扫四面八方——
如同一股飓风平地刮过,城市里,屋瓦掀飞,花盆坠落,行人踉踉跄跄地被风推动,几乎要平地栽倒;
港口处,风帆鼓满,桅杆摇晃,有些刚刚下锚、还没系好缆索的船只,轰隆隆地撞在了一起;
海面上,风卷云动,波涛翻涌,巨大的浪花扑打在船舷。有那刚刚洒出渔网的船民,被浪花一卷,直接掉进了海里
而大教堂内,立刻射出一片白光,像是尝试启动什么防护罩。
然而这场爆炸不知道伤到了哪里,白光升起、消散,再升起、再消散,像是一个坏掉了的灯泡一样,最终也没有亮起来。
最后的最后,作为终极的防御和示警,一根浓白色的烟柱,从教堂中心笔直升起。
烟柱腾空没多久,三十多里外,警钟大作。很快,钟声从一座城池蔓延向另一座城市,从一座教堂蔓延向另一座教堂
除了奥斯坦德之外,六连城的其他城市,一座接一座地亮起了防御。
“阿贝尔奥斯坦德!”
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从七连城最靠近奥斯坦德的那一座,迪克斯城中心的大教堂传来。
包含奥斯坦德在内的七连城,是插在议会心口上的一根刺。
七座城,七座大教堂,七座神术阵。以霍尔海峡最窄处为中心点,向西南、向东北延伸出去,覆盖了足足二百里的宽度。
这七座神术阵相互勾连,攻击距离超过十里,全力开启的时候,扫描距离,覆盖了霍尔海峡最窄处的三分之二以上。留给肯特王国船只的安全航道,只有窄窄的一条边
这条锁链,锁住了霍尔海峡,也锁住了肯特王国去往大陆的交通要道。要么,在神术阵的监控下,小心翼翼,伪装偷渡,一旦被查到就直接完蛋;
要么,掏出大量金币贿赂,指望港口的管理者、海上巡逻的船队网开一面,把他们当作“平常时期,运载非管制货物的商船”放过去,极大地增加了成本;
要么,依靠自己的战斗力和法术,奋勇前冲——最后一条路是很多年轻魔法师的选择,尤其是选择走战斗路线的魔法师,常常会津津乐道“我啥时候闯过霍尔海峡”
无论哪一种,要么经济成本暴增,要么风险成本暴增。如果不想走霍尔海峡,要么从布洛林王国南部直接起航,要么从尼德兰北部、甚至莱茵王国直接起航。
多绕的距离,多承担的海运风险,都让肯特王国的商人在国际市场上,处于明晃晃的劣势。——如果不是魔法议会确实给力,努力开发新技术、降低生产成本,大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都不用说,从大陆上逃过来的魔法师要到肯特王国,或者王国的魔法师要去大陆游历,那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