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残月。</p>

姚城笼罩在一层黑蒙蒙的烟雾夜色中，天未大亮，昏昏沉沉，冷风夹杂着零零星星的残雪吹动雾气，露出那结满霜冰的丛林。</p>

白明微与江辞已策马来到城郊，准备打马入林。</p>

江辞望着晓色下白茫茫的冰林，却是露出疑惑的神色：“白姑娘，潜入莲城的最好时机便是夜间。”</p>

“而姚城与莲城相距不远，走官道的话一个多时辰便抵达，就算从林子里绕，也不过两三个时辰的事，为何你选择早晨出发，如此一来，大半天不就废了？”</p>

白明微噙着笑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当然要事先观察一下情况。”</p>

江辞睨了她一眼：“胡说，我不相信你没有丝毫准备，像你这样珍惜时间的，不会利用半天时间，去观察一个入城口。”</p>

白明微笑道：“因为，我要赶在天色最亮的正午，光明正大地打进去。”</p>

江辞连连摇头：“疯了疯了，白姑娘，你这是疯了，就凭我们两人，如何破得了加固后的城防？”</p>

白明微露出神秘的笑意：“谁说我们要破城防的？”</p>

江辞张了张口，却犹豫了片刻，才道：“罢了，我已一脚踩上贼船，现在退缩，似乎有些晚。”</p>

白明微颔首：“自然是晚了的。”</p>

说罢，白明微策马朝冰林疾驰。</p>

江辞摇摇头，策马跟在身后。</p>

两匹马都曾随金鸣山的弟兄在林间出生入死，在灌木荆棘与枯枝遍布的林间，依然如履平地。</p>

马蹄声踏破山野的寂静，那些蜷缩在窝里取暖的鸟类，被突然闯入的声响惊散。</p>

明知身后的马蹄声，不是那高大威猛的黑马践踏而出，但白明微还是不由一阵恍惚。</p>

仿佛只要她回眸，便能看到那永远带着温度的笑意。</p>

然而她也明显知晓区别——风轻尘总能与她想到一处，而江辞却常常需要她明说。</p>

只是这些细节，她便清楚明白，此时一同出生入死的人是谁。</p>

一根树枝挑乱鬓发，白明微回过神来，她迅速集中精神，一门心思地策马奔腾。</p>

约莫两个多时辰过去，白明微与江辞的马，已来到莲城南门附近的林子里。</p>

江辞浅色的袖子上染有血迹，那是他们遇到的哨兵与斥候所留下的痕迹。</p>

江辞有武功，但却不是很高，以至于打斗之时虽能击杀敌人，但还是落下一身狼狈。</p>

他抖了抖身上几乎要融化的雪粒：“白姑娘，我的功夫的确有些不济，你可别笑话。”</p>

“江大哥说的哪里话，世道虽乱，但却不以武艺论英雄，能活下去才是本事。”</p>

白明微说罢，从马驮着的包袱里取出厚布，随即绑在沿路砍来的竹子上。</p>

江辞问她：“你在做什么？”</p>

白明微道：“风筝。”</p>

江辞疑惑不已：“就算是这样大的风筝，也载不了我们飘入城中。”</p>

白明微道：“江大哥，载你即可。”</p>

江辞眼角眉梢都是疑惑之色：“那你呢？”</p>

刚问出口，他又接着道：“我好像说了多余的话，想来白姑娘并不需要。”</p>

白明微没有言语，继续忙活手中之事。</p>

她做得很快，像是训练过无数次。</p>

不过半个时辰，一只巨大的风筝呈现在眼前。</p>

白明微道：“江大哥，会有人送你入城，你不必管我，待进入城内，你且先去找藏身之处，确认安全后给我留记号。”</p>

“阿五。”白明微唤了一声，一道人影浮现在二人面前，“白姑娘，您请吩咐。”</p>

白明微把工具收进马匹驮着的袋子里，轻轻拍了一下马臀，两匹矮马疾驰而出，很快便消失在丛林深处。</p>

她看向阿五：“江先生交给你了，务必保护他的安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