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彦的态度让周挽莫名不舒服，坚持道：“是真的。”</p>

“你和他关系很好？”</p>

周挽想起他最后那句“你也滚”，冷脸冷眼，看起来对她厌恶至极。</p>

周挽摇头：“没有。”</p>

“你离他远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p>

“那你和他……”周挽停顿了下，问，“姜彦，你和他是什么关系？”</p>

姜彦沉默了会儿。</p>

正当周挽觉得是自己触及他隐私，正要道歉，姜彦开口：“我是3月的生日，他是11月的生日，我比他大。”</p>

“所以你昨天说他是……”</p>

私生子。</p>

“私生子”这三个字周挽没说出口，总觉得是一个太沉重的标签。</p>

姜彦：“嗯，我和他同父异母，他妈就是小三，抢了本该属于我和我妈妈的一切。”</p>

周挽沉默。</p>

“所以，我一定要很努力，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把他踩在脚底下。”姜彦说。</p>

后面几天陆西骁都没有来学校，不过这是常态，没人会觉得奇怪。</p>

周挽每天四点一线，学校、医院、游戏厅、家。</p>

奶奶重新做了一系列检查，确定没问题后周挽去办了出院。</p>

这半个月单人病房的钱都是陆西骁出的，而微信里躺着的那个对话框却停滞在十天前。</p>

是她去外地考试时，陆西骁问她什么时候回来。</p>

周挽算了算自己手头的余钱，要还陆西骁还差好几千，她叹了口气，打算后面尽快凑齐了一并发给他。</p>

周五放学那天傍晚，周挽在走去公交车站牌路上碰到蒋帆。</p>

“小同学！”他老远就开始喊。</p>

周围很多人，周挽脸热：“你别那么叫我。”</p>

“行行行，周挽。”蒋帆说，“上回多谢你啊，我就知道得求救于你。”</p>

“陆西骁的伤怎么样了？”</p>

蒋帆：“应该好差不多了吧，他身体好，恢复很快。”</p>

周挽点头：“那就好。”</p>

“你怎么不自己问他。”</p>

周挽稍顿，说：“他应该不想跟我说话。”</p>

“你们吵架了？”蒋帆问。</p>

周挽没说话。</p>

蒋帆一副了然模样：“阿骁脾气特别犟，跟他爸这么多年都水火不容，但其实只要不触及他底线就不会怎样，你稍微哄哄他就好了。”</p>

周挽想，还是算了。</p>

她和陆西骁本就不是一路人，本就不该认识，如今就当做悬崖勒马、重回原轨吧。</p>

“不过有一点啊，你别在阿骁面前提他妈妈的事儿，这是死穴，一提就炸。”蒋帆又说。</p>

周挽顿了顿：“我那天在他家看到他妈妈的照片，看起来很温柔漂亮。”</p>

“我和阿骁从小就认识，小时候我去他家见过他妈妈，确实特别好看。”蒋帆笑了笑，“不然也生不出阿骁这样的。”</p>

“他妈妈是怎么走的？”周挽轻声问，“生病了吗？”</p>

“不是。”</p>

蒋帆垂眸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低声，“自杀，跳楼。”</p>

秋风卷着枯叶呼啸而过。</p>

十一月初的时候，省级物理竞赛的成绩就出来了。</p>

物理老师一早就跑到教室叫周挽和姜彦去他办公室——周挽已经能从他脸上的表情猜到这次他们俩都考得不错。</p>

“你们俩真是太给老师争气了！”</p>

他笑出一脸褶，用力拍着两人肩膀，“太好了，太好了，都是一等奖，学校可都在连夜加急做横幅了。”</p>

姜彦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露出满足又放松的笑意，接着问：“那全国比赛在什么时候？”</p>

“明年开春，预计是三四月份的时候。”物理老师说，“这个放心，学校很快就会安排好你们俩下一轮的竞赛辅导。”</p>

早上两节课后，升旗仪式。</p>

操场上几十个班级方针整齐排列。</p>

校长站在主席台笑容满面、春光得意，激动地宣布本次物理竞赛我校取得的成绩。</p>

三等奖8名，二等奖3名，一等奖2名。</p>

一批批上台领奖拍照，周挽和姜彦在最后。</p>

两人并肩站在旗杆下，校服整洁端正，手中拿着证书样式的奖状。</p>

今天太阳不错，有些刺眼。</p>

底下众人纷纷鼓掌。</p>

周挽微眯着眼，拿着奖状笔直站着。</p>

也是在这时，操场一侧的铁门吱嘎推开，陆西骁走进来。</p>

他没有穿校服，简洁的短袖和黑色运动裤，头发两鬓剃短，更衬得骨相深刻，脸上表情很淡，被阳光照得微微皱眉。</p>

走来时身形比例优越，人高腿长。</p>

周挽目光落在他身上。</p>

他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p>

一批是认识他的，抬手朝他打招呼，一批是低调的旁观者，钦羡地窃窃私语。</p>

当然，也吸引了台上校长的注意。</p>

“陆西骁！”校长对着话筒斥道，“这都几点了，才来学校？！”</p>

陆西骁抬眼，视线先看向周挽，而后平静地移开。</p>

旁边一群损友幸灾乐祸地大笑。</p>

校长看不惯他很久了，怒目圆睁：“你给我到主席台上来罚站！”</p>

陆西骁也无所谓，什么都没辩，抬脚朝主席台前走。</p>

周挽垂下眼，眼睫轻颤，在他经过时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被阳光缠绕后，散发出一点辛辣的凛冽。</p>

他在周挽斜后方站定，依旧那副吊耳而来、漫不经心的样子。</p>

校长又斥了几句，这才想起让人继续拍周挽和姜彦的获奖合照。</p>

负责拍照的同学是学生会宣传部的，也是周挽同班同学。</p>

中午，她将几张照片洗出来，挑了一张是要贴在学校公告栏的，还剩几张，她问周挽要不要拿着收藏。</p>

一共三张，有远照有近照有单人特写。</p>

她指了指单人特写那张照片：“我觉得这张拍的你特好看。”</p>

周挽都仔细看了遍，拿起那张远照：“可以给我这张吗？”</p>

“这张？为什么？”</p>

周挽笑了笑，说：“以后看到这张照片能想起来是什么事儿，特写的太近了会想不起来。”</p>

“也是。”女生点点头，笑道，“那这张你就拿着吧。”</p>

周挽跟她道谢。</p>

等她走后，周挽低头重新看向那张照片。</p>

背景囊括整个主席台。</p>

也包括站在她斜后方的陆西骁。</p>

他下颌微抬，潇洒恣意的模样，瞳色被阳光映照得偏浅，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她的背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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