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曜眼皮微掀。</p>
“你现在看起来跟我们不像一路人。”</p>
迟曜:“哦，那我像哪路的。”</p>
林折夏说:“像学习不好那组的。”</p>
“……”</p>
迟曜看起来像懒得理她，林折夏又偷偷看了他几眼，她收回眼时，眼神落到街对面。</p>
街对面有一群聚集在小区附近的人。</p>
五六个，年龄分布并不集中，二十多到三十多岁之间，嘴里咬着烟。</p>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小区里的住户，一直在外面转悠。</p>
其中一个穿黑色外套搭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紧皱着眉，眼神飘忽不定，好像在找什么人。</p>
林折夏想起来林荷在饭桌上提过的“有群人在小区附近”的事儿，她还以为会和小时候碰到的那种无业游民一样，没想到这群人看起来并不像她想的那样，于是多看了那群人几眼。</p>
或许是她打量的目光无形中招来对方注意，穿条纹衬衫的男人飘忽的眼神忽然聚焦到了他们这里。</p>
虽然他们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小屁孩了。</p>
而且大白天，路上人来人往的，不至于出什么事。</p>
林折夏还是避开那群人的眼神，装作没看到，加快脚步:“我们快点走吧。”-</p>
林折夏自己班级的节目不需要操心，注意力都在迟曜的节目上。</p>
眼看着离校庆越来越近。</p>
她忍不住在微信上问迟曜:你练得怎么样了。</p>
迟某:差不多</p>
林折夏忍不住担心:你之前没学过，一个月时间，能学会吗</p>
迟某:？</p>
迟曜这个问号，没有多说一个字，但言简意赅地表达出了“你敢质疑我”的意思。</p>
林折夏想到之前劳技课的作业，还有围巾，还有很多很多她学不会最后都是迟曜去做的事情。</p>
心说他应该确实是学的差不多了。</p>
但她还是习惯性打字:你不要逞强，作为你最好的……</p>
她打到这里顿了顿，手指在屏幕上停住，过了会儿才继续打:作为你最好的兄弟，我肯定不会嘲笑你。</p>
迟曜只回了两个字-</p>
过来</p>
林折夏:什么过来-</p>
我家-</p>
来看我到底学没学会</p>
……</p>
林折夏对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想去看看的心情战胜了其他心情。</p>
几分钟后，她站在迟曜家门口:“打扰了，您点的拍手观众到了。”</p>
迟曜站在门口:“我什么时候点的拍手观众。”</p>
林折夏:“不要的话，你可以退订。”</p>
“……”</p>
迟曜最后没多说，侧过身让她进屋。</p>
林折夏坐在客厅，看到那把原木色吉他立在墙边，迟曜家暖气开得足，他今天在家里就穿了件很薄的衬衫，下身随意搭了条很居家的裤子。</p>
尽管这件衬衫穿在他身上，并不显得多么乖巧，反倒和脸形成某种异样的反差。</p>
“我已经准备好了。”</p>
林折夏抱着靠枕，坐得笔直，“准备好被你惊人的琴技震撼。”</p>
“你不如准备点别的。”迟曜说。</p>
“？”</p>
“八百字观后感那种，我明天检查。”</p>
“……”</p>
林折夏一下想起军训时候的小作文。</p>
她放慢语速说:“我觉得，做人还是不要太虚荣，爱看小作文不是什么好习惯。”</p>
迟曜扫了她一眼，没再多说，把宽大的衬衫袖口挽上去折了几下，然后单手拎起靠墙的吉他。</p>
迟曜的手按合弦的时候和她想象的差不多，跨格很轻松，指节由于用力，紧紧绷着，他按下之后，右手从上至下扫了一下。</p>
干净利落的琴声随之倾泻而出。</p>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p>
这天午后的阳光很温柔，透过半遮半掩的窗帘照进来。</p>
林折夏看着少年细长的手指有些生涩地变换着，耳边是简单的和弦声。</p>
这个场景太过私人，让她恍惚间产生出一种错觉。</p>
好像只是弹给她一个人听。</p>
像是，学这个只是为了此刻弹给她听一样。</p>
错觉之后，她又有点后悔，后悔当时帮着徐庭劝他上台。</p>
因为她发现。</p>
她变得很小气。</p>
小气到想把此刻的迟曜藏起来。</p>
成为只有她能看见，只存在于她记忆里的一幕。</p>
结束后，迟曜抬眼看她，提醒:“这位观众，是不是忘了什么。”</p>
林折夏这才回神，很浮夸地给他鼓掌:“此曲只应天上有。”</p>
“没想到你不光学习好，在音乐艺术上的造诣，也远超常人。”</p>
“……”</p>
林折夏绞尽脑汁，用尽毕生所学，夸了半天，然后随口问了句:“说起来，你不是不上台吗，为什么又答应了。”</p>
半晌，迟曜才出声，只是回答她时，声音压低了些:“……你说呢。”</p>
这平平无奇的三个字，却让气氛变得怪异起来。</p>
林折夏感到莫名拘束，把手里的靠枕抱得更紧了。</p>
“我……”她说，“我怎么知道。”</p>
迟曜逆着窗外的光，一只手搭在吉他上，另一只手垂着。他喉结微动，似乎是把真正的原因艰涩地咽了下去。</p>
再抬眼时，又是那副欠揍的模样。</p>
他最后轻飘飘地说:“因为――你说得对，像我这样的人，不上舞台确实是损失。”</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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