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飞溅，在两人之间升腾一道道黄柱。</p>
高空闪过一道黑影，迅疾的风声倏忽而至，数根黑羽袭向和光。她侧身躲过，黑羽仿佛有意志般在空中突地变道，射了过来。</p>
和光险险避开，还是被黑羽射中衣袍，一下子被带得远去，后背砰地撞到佛像头颅。</p>
黑羽钉入佛像的瞬间，滋啦融化。</p>
她借此脱身，顺着黑羽的来路望向天空，喝道：“谁？”</p>
东方天际线扬起阵阵沙尘，风卷黄沙漂浮不定，如一只只巨兽朝天空张牙舞爪叫嚣。</p>
万丈黑边浮上地表，地平线呼地吐出一轮黑日，消抹灼灼阳光。随着黑日上升，阴影一格格投下。</p>
射出黑羽的袭击者从东方飞来，双翅羽翼带来沉沉黑影。</p>
一落地，化为黑袍灰衣的人身，头戴黑白笑面，面具惨白，双眼和嘴巴为黑色，以极为扭曲的弧度上扬，眼角下方涂两抹鲜红。</p>
这家伙虽是元婴期，一身气势全然碾压化神期的季子野。</p>
和光死死盯住笑面人，脑子警钟大作，金钟罩自动激发防卫。菜瓜疾奔而来，拔出铁棍护在身前，指骨项链根根发颤，浑身都在警惕。</p>
季子野嫌恶瞥了一眼，一言未发，退后一步，站在笑面人身后。</p>
笑面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啼啸，高空划过道道黑线，黑羽漫天飞扬，数百黑影齐聚而来，布满天空，纷纷落地，化为一个个油彩面具的黑衣人，恭敬候在一旁。</p>
和光靠近菜瓜，两人背对背，防备众人。</p>
油彩面具分散开来，让出一条道，笑面人走了过来，出声道：“两位不必如此，我们是盟友。”</p>
和光故作轻松地说道：“这可不好说。”</p>
菜瓜屏住呼吸，嗓音沉闷，“好重一股鸟骚味。”</p>
数百油彩面具同时转头过来，目光聚焦菜瓜，火药味弥漫开来。</p>
季子野阴测测瞪来，“你再说一遍试试。”</p>
菜瓜直言道：“更骚了。”</p>
季子野手心放出黑雾，正要进攻，被笑面人斜眼一瞥，脸上闪过不甘的神色，变化多次，还是收手。</p>
和光道：“对不住。”</p>
季子野道：“明白就好。”</p>
和光咧嘴笑笑，“我师弟就是太耿直。”</p>
季子野面露愠怒，魔气放了又收，犹豫许久，碍于笑面人，没有动作。</p>
这时，西瓜率弟子前来，把和光菜瓜护在身后。坤舆界弟子握紧武器，与天极界众人对峙。</p>
季子野亮出金戒，高声道：“看清楚了，我们不是敌人。”</p>
笑面人咳了咳，油彩面具放弱气势，连退数步。</p>
西瓜扫了一圈，悬腕抬手，示意众人退后，独自上前，笑道：“贫僧西瓜，坤舆界团战领队，阁下怎么称呼？”</p>
季子野走上最前方，哼笑一声，“我的名字，想必师叔早有耳闻，何必多此一问。”</p>
西瓜瞥都没瞥他一眼，直直注视笑面人。</p>
季子野脸色一黑，“你什么意思？”</p>
西瓜微微偏头，眼尾轻轻扫过季子野，语气含笑，“贫僧问的是真正的主事人。”</p>
笑面人踱步上前，轻轻抖开黑袍，黑色手套伸出来，紧贴的黑色皮质完美凸显骨节分明的大手。</p>
“在下涂一。”</p>
两首交握，金色佛力和黑色魔气交织缠斗。</p>
西瓜试探道：“好名字，涂十三和涂四，阁下可有耳闻？”</p>
“兴许是在下流散在外的兄弟。”</p>
西瓜笑意愈深，“那两人曾和贫僧有些摩擦，如今魂飞烟灭，希望阁下不要步他们的后尘。”</p>
笑面人不为所动，隔着面具，也瞧不出情绪。</p>
这时，唐不功扒住佛像头颅的眼眶，从里探出身子，“里面刻了字，说不定是线索。”</p>
西瓜吩咐众人继续搜寻线索，带着和光菜瓜进入佛像头颅。</p>
笑面人示意油彩面具散开，不管季子野，独自进入。</p>
如山丘般巨大的头颅，内部空空，骨骼墙壁刻着许多文字，从风化程度来看，已然度过茫茫岁月。</p>
唐不功细看许久，“我去过众多界域，从未见过这些，不像诸天万界的文字。”</p>
涂一伸手，黑色手套轻轻拂过文字，“这种象形纹路，瞧着像百万年前的古文字，我曾在古籍见过。”</p>
西瓜问道：“阁下能解读？”</p>
涂一摇头，“很遗憾，古籍不过提及只言片语，并无翻译方法。”</p>
菜瓜蹲下身子，抹开层层沙子，喊道：“下边有画！”</p>
掐诀挥散沙堆，不知埋没多少万年的图画重现天日。图画潦草，腐蚀严重，很难解读。只能通过连续的画像，大概理解过程。</p>
和光道：“似乎描绘的是很多年前的战场情形，局势危急，一部分人选择叛逃，撤入安全地带。一部分人坚守阵地，最后全员战死。”</p>
唐不功接道：“更多的看不出来，没有佛像眼珠的相关线索。”</p>
西瓜道：“光，描下文字和图画，出去后再说。”</p>
和光道：“好。”</p>
佛像眼眶外的天空逐渐暗淡，再无一束阳光穿进。</p>
众人出去的时候，天色全然暗了。</p>
黑日已经升到高空，一寸寸逼近太阳，遮挡白日。再过不久，两轮日头重合，黑日会完全挡住白日。</p>
唐不功惊奇出声，“从未见过如此天象，这个幻境不是以现实为原型？”</p>
涂一久久注视天空，不知在想什么。</p>
西瓜紧急召回所有弟子，恐怕突发危险。</p>
另一边，油彩面具散布各地搜寻佛像，没有归来。季子野不愿和坤舆界众人同处，走到另一座山丘下方。</p>
天色全然黑暗，只差最后一条边缘，黑日即将覆盖白日。</p>
沙丘斜面闪过暗光，近处的季子野及时捕捉到那点，径直走去，只见沙下有一处反光的点，应是一面镜子。</p>
他逐步走近，镜面的黑影渐渐放大，身影模糊不清，瞧着像自己的影子。</p>
走到镜前站定，伸手去捡。</p>
镜面映出一只手，渐渐放大，五指靠近镜面。他碰到镜面，两只手相触的瞬间，镜子咔嚓碎裂，另一面的黑手破镜而出，陡地抓住他的手臂，狠狠一折。</p>
嘎吱，鲜血迸溅，洒落碎片。</p>
“啊——”</p>
季子野不禁惨叫，只见镜中黑手化为雾气，霍然吞掉残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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