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调酒时,总忍不住偷瞄三人。</p>
他们之间的氛围也太奇怪了。</p>
傅安里给他们介绍着几款看起来很瑰丽的酒。“它们欺骗性很强，好看不一定好喝。”</p>
但有时候喝着喝着就喜欢上了，找虐一样地喜欢喝。傅安里从酒保手中接过一杯,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第二杯很快续上,江京峋握住她另一只手,提醒：“你快醉了。”傅安里不可思议地问：“你这个结论怎么得出来的？”</p>
她现在明明很清醒。</p>
“这杯下去,很快就醉。”他很了解她的酒量,没办法，实在是“领教”多回了。</p>
傅安里不承认自己有那么差劲，她拿起来还想喝,江京峋也不拦了,只说：“待会我送你回去。”</p>
“回哪里？”</p>
他没了声音,似乎在笑她的明知故问。</p>
傅安里默默地放下了酒杯。</p>
江京峋：“……”</p>
他轻轻哼哧了声,也拿起一杯品尝。</p>
“裴先生最近在忙什么？”他随口问。</p>
裴淮阳不觉得江京峋不知道。他应付了下，并不想多提。</p>
可江京峋压根没打算放过他，和他聊起了他在进行中的项目。</p>
裴淮阳来到沂城并非无所事事,相反,他的谋划多着呢。</p>
短短几日，公司分部都已经设立，人员全是他的心腹,说他不想做什么,谁信？</p>
江京峋意有所指道：“有些时候步子太快，容易摔。裴先生可得走稳了才好。”</p>
裴淮阳看着手里的酒杯，没什么动作,声音淡淡：“不劳操心。”</p>
傅安里知道他自己有自己的打算和主意,所以她从来不去掺手什么,只做他吩咐下来需要她的事情。听两个男人对话，她有些云里雾里。</p>
“别的不说，别折进去了才好。”</p>
裴淮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p>
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倒是会在这里随口扯话了。</p>
裴淮阳信息来了好几条，他看了一眼，眸光微凛，按着傅安里的肩膀说：“我有事，先走一步，待会早点回去。”</p>
她点头说好，就见他匆匆出去了。</p>
联想到他们刚才的对话，她不得不开始担忧。傅安里思忖片刻，还是选择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p>
“什么？”他气定神闲地喝了口酒。</p>
这酒的确很让人上瘾。</p>
“就是裴淮阳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p>
“这么关心他？”</p>
傅安里敏锐地从话里捕捉到了危险，但凡识趣一点，就不该再说什么危险的话语。不过她是个叛逆惯了的，哪里会知趣地收敛？</p>
只见她卷翘的睫毛轻轻一眨，“有什么问题吗？”</p>
江京峋气乐，他挨在她身边，咬着牙：“不乖的孩子得不到答案。”</p>
傅安里咬了下唇。这个男人真的是……</p>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下，瑰丽的小脸上露出认真思考的模样，更勾得人心痒。</p>
她突然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往他唇上亲去。他的瞳孔微缩，没想到这一幕的发生，下意识揽住她的腰。</p>
在这种“声色场所”，简单的亲吻亲热已经习以为常，连酒保都不以为意，识趣地没有多看，专心摆弄着手上的调酒壶。</p>
江京峋以为她要来长的，但是傅安里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她只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就毫不留情地离开，见他怔愣，她轻轻一笑，又亲了几下。也不算是亲，只能算是啄。</p>
他眯了眯眼，看着这个放肆的女人，在她又一次啄了就走的时候，扣住她的后颈，咬住她的唇瓣。</p>
“那样不够的，宝贝。”他教她。</p>
傅安里笑容一僵。</p>
他闭上眼，搂着她的腰，轻轻往里试探。在音乐的嘈杂背景下，更显得暧昧。</p>
他把今晚所有的醋意都宣泄在了这个吻上，来势汹汹，动作很用力。</p>
傅安里吃疼，感觉血腥味弥漫开来，她气得掐了把他，“你是吸血鬼吗？把吸血当成报酬？”</p>
他咬的，他又心疼，拉住她去舔她嘴角带出的血。</p>
傅安里生气不让，他偏要。</p>
他声音低低沉沉地，把刚才在外面听到的事情说了，“刚才你和他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p>
傅安里：“？”</p>
“我不知道你们一起经历了什么，可是我承认，我很嫉妒他。”他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快嫉妒疯了。”</p>
“啊，你是狼吗？”虽然咬的不疼，但傅安里还是下意识退后一步。</p>
“那也是嫉妒疯了的狼。”他幽幽道。</p>
“想跟他一起去死？我告诉你，就算你们到了阎罗殿门口，我也会把你们拽回来。”</p>
这话说的实在怵人，傅安里下意识捏紧他的衣服。</p>
他满目阴鸷，被她这一动作给缓了回去，他亲着她，语气陡转：“你知不知道我听着是什么心情……”</p>
不管是死，还是和裴淮阳一起死，每个字都如同剜心，如同用手在他心脏里狠狠挖了一刀。</p>
他的吻又急又凶，带着害怕和恐慌。傅安里犹豫了下，抱住了他，承受着他的吻。</p>
设身处地想一下，她也不是不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p>
这种时候，如果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又亲耳听到她这么说，想必是最痛苦的吧。</p>
当年听傅书宁说，她和江京峋有多好时，自己不也是难受到崩溃么。</p>
她开始心疼起了他，第一次想和外人解释一下。</p>
“江京峋，你、停一下──”她很艰难地从唇齿中把话说清楚。</p>
他扫了眼周围若有似无落过来的视线，带着她去了包厢里，“我们去里面说。”</p>
有人窃窃私语：“这是要开始了？嫌我们碍眼呢。”</p>
“啧，这女的简直是神颜，干起来不知道有多爽。”</p>
“冷冷的，欲得要死！换了我我也不肯让你们瞧见！”</p>
“能不能跟进去瞅一眼啊哈哈哈。”</p>
池芮咬牙，抬手，示意保安把他们丢出去。一群脑子里长满了黄色废料的玩意儿。</p>
她看了眼江京峋和傅安里离开的方向，怎么突然觉得姐姐有点危险？</p>
不过一想江京峋在姐姐面前的模样，她又一点都不担心了。在姐姐面前，狼狗变奶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委屈巴巴地等着姐姐给眼神。</p>
唉，堂堂江氏的总裁啊，说出去谁信？</p>
还真是这个样子。</p>
到了安静的包厢里，他幽幽看着她，等着她说。</p>
傅安里拉着他的手，无意识地晃了下，“我那么说只是在威胁裴淮阳，怕他真的去做傻事。他舍不得跟我一起同归于尽的，我这么一说，他就有了顾忌，并不是说我真的打算和他一起去死。”</p>
……这话，其实真没什么安慰。</p>
“我从来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好到了这个份上。”</p>
“你不懂。”她轻轻摇头。</p>
“我是不懂。”话说着说着，咬牙切齿都快磨出个声。</p>
傅安里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一乐：“你醋意怎么这么大呀。”</p>
“你说呢？”真的是个没良心的，他在这里吃醋，她在那里笑得那么开心。他掐了一把她的腰，想治治她嚣张至极的笑。</p>
傅安里不逗他了，乖乖地解释：“你不知道，当年他救下我以后我就生病了，我病得很重很重。”</p>
回忆起过去，她的语气有明显的低落，“我和他非亲非故，只是第一次见面，他没必要救我的，也没必要照顾我，给我治病。他手下有很多人，也有很多事要去做，每天都很忙，但是他还是腾出了时间来照顾我，带医生来给我看病。那段时间……我的生活里只有他。没有他的话，我早就死了。”</p>
她突然很想很想裴淮阳，想再抱抱他。</p>
他真的很不容易，对她也是真的很好。</p>
扪心自问，有几个人会对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份上的？她可能都做不到的。那不是一天两天，那是三年，整整三年。</p>
所以在那之后，她努力地多做一些好事，她也想像裴淮阳一样多帮别人一些。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接受了这个社会太多的善意，她理应回报。</p>
“这辈子我都欠他的，只要他需要，我都会冲出来帮他。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推辞的，就算是死亡我也不怕。这辈子，都是。”她轻声说，像是在立誓。</p>
不管是做他的刀，还是做什么，她都愿意的。</p>
江京峋握紧了拳心。</p>
不知何时，牙根已经几乎要咬碎。</p>
他找不到自己的理智，也唤不起太多的思考。</p>
他突然开口：“难道你真的以为，他对你的帮助只是路见不平，三年的帮助只是爱心使然，全无所图么。”</p>
傅安里一时间没明白，“什么？”</p>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毕业了那么多年，平白无故的那一天会出现在大学里，还从画室经过，把你救下。他一不是学校的老师，二不是学校的学生，你有没有怀疑过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