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北堂这一瞬间似打开了心窍,太久了,他跟在唐相身后太久,习惯性地唯唐相马首是瞻,这份习惯渗进了他的骨子里,奴才,是了,他在唐相面前有着根深蒂固的奴性。</p>
秦佐怀看着白北堂的脸色在瞬间变化无穷,两人眼神对上的一刻,白北堂越发懊恼。</p>
身为唐相的女婿,这秦佐怀都敢断舍,他却仍在踟蹰不前,如今他才是春闱主考官!</p>
此时,那礼部侍郎田启诚笑着说道:“怪不得太傅大人能同时教导四位皇子,见识果真不一般,下官以为太傅大人所说极是,这名单还需再进一步方可。”</p>
徐桐若有所思地看着秦佐怀,心中已笃定这位已经打定主意要与唐家做切割,刚才所言倒也并非没有道理,如今这天下是姓萧,可不是姓唐。</p>
同样是相爷,那还有一位右相宋洛在呢,徐桐清了清嗓子:“秦太傅所言极是,如今我等踟蹰不前,陛下已经等得不耐,若是看到这份名单,龙颜大怒也未定。”</p>
白北堂与徐桐身为主考官,两人说话的份量自是大过他们这仨位副主考,那礼部侍郎田启诚一直未有发言,刚才附和一番,此时又叹了一口气:“下官倒是认同太傅大人所言。”</p>
得罪一分与得罪十分焉有区别?</p>
五人在此时突然打个寒蝉,唐相横行朝堂多年,其威慑力早已刻入骨,纵然白北堂如今已未像从前般遵从,但内心跟从与惧怕的意味却是深入骨髓!</p>
他们同为主考官与副主考,此时却过多担忧唐相的反应,竟是忽略了元帝,若是被陛下知晓,恐会受到迁怒,难怪得陛下要步步打压唐相。</p>
他们身居高位尚且如此,何提下面的官员?</p>
一时间,五人不约而同地倒抽口气,再看面前的名单,心底各有起伏。</p>
若说其中最坚定的莫过于秦佐怀,元帝并未因为东宫无主就让他失了脸面,反手就让他教导四位皇子,让原本打算看他笑话的人大感意外。</p>
这份恩赐中有几分是因为他也算是皇室的亲家,又有几分别的意味,秦佐怀已经不多想。</p>
如今他承着谁的情,便要还回去,否则这承来的恩赐说收就能收走。</p>
唐景看着眼前这名单,终说道:“不如我五人皆再拟一份十八人的名单,再行商议,那番旧人也该给新人腾点历练的机会,想必圣上也想看到更多人能担大任。”</p>
无人反对,那便如此,白北堂顺手将方才那份名单撕毁,心头的大石也在倾刻间落下。</p>
待晚间白北堂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白府,接过管家送上来的参茶一饮而尽,便听说白连州在书房候了他许久,想到这办事总是不上不下的嫡长子,白北堂心头烦闷。</p>
待进书房,见白连州正靠在书房的小榻上打盹,顿时恨铁不成钢,拿起桌案上的一本书便扔过去,白连州莫名挨了一记,忙睁开眼,见到是父亲,赶紧擦去嘴角的口水。</p>
“父亲回来了。”白连州忙下了榻,睡得太沉,双腿微软,身子骨便是微微一顿。</p>
见到父亲眼底的愠怒,他暗呼不妙,自从父亲担任主考官以来,仅为那试题便操碎了心,疲惫之下脾气也见长,他忙说道:“儿子要告诉父亲一个好消息——那左平道松口了。”</p>
“哦?”白北堂心里的火腾地下去一些,反问道:“你与他挑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