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你对人家不好，”赵晓梅揶揄道：“人家才要特意去学怎么跟你相处。”</p>
D组成员连同李腾在内一起大笑，饭桌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p>
“是啊，有道理啊。”肖尧干笑着说。</p>
用过晚餐之后，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自由活动休息时间，郁璐颖想和肖尧去海边散散步，肖尧为了强化好孩子人设，却拉着郁璐颖去“陪圣体”。</p>
郁璐颖觉得肖尧是不是信大了，喜忧参半，但还是陪着他去了。</p>
圣体室就在昨天泰泽的那个房间隔壁，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进去也要脱鞋。</p>
室内已经坐着十来个人了，肖尧刚找空位坐下，沈婕的短信就过来了：“我室友去陪圣体去了，咱们要不要溜出去，上海边散散步。”</p>
肖尧只好回复说，我看到你室友了，我正在她右后方的方向——远远坐着呢。</p>
沈婕回复了一个“。”</p>
过了一会儿，她风风火火地杀进来，眼神复杂地看了肖尧一眼，又披上她那条白色的蕾丝头纱，坐到路济亚身边去了。</p>
就这么，三个人“一起”坐了一个多小时，又到了晚上的团体活动时间。</p>
晚上依然是分小组讨论，今天的主题是“我的故事”，内容是以个人演讲、讲故事的形式，每人20分钟，讲述“面对自我、与自我和解、找到天主、找到人生价值与方向”的故事，之后是集体静默和集体晚祷。</p>
等这一圈全都折腾完，肖尧跟着高四军回到1503以后，已经是十点多了。</p>
少年累得感觉身体都散了架，恨不能倒头就睡，在高四军和郁璐颖（远程）的督促下，冲了一把澡。</p>
刚上床躺下，沈婕的短信就来了，约他熄灯以后在“老地方”见。</p>
肖尧回信予以婉拒，理由是实在困毙了，今晚需要补眠。</p>
沈婕虽然不开心，但也表示了理解。</p>
当然，肖尧拒绝的深层次原因是，每天夜里都溜出去的话，一定会被高四军察觉到。</p>
他考虑着该不该把那天和郁波的谈话，郁家家主的“观察”等等情况都如实告知沈婕，以免后者以为自己变心，七想八想——但是一想到中午沈婕来的时候，当着自己的面，对郁璐颖所表达出的那些恶意与不满，又觉得，如果说出来，是为了郁璐颖的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也未必有什么好处。</p>
“老高，一起念晚课——呃，夜课不？”肖尧摸出了一本“蓝宝书”。</p>
先前肖尧有和沈婕提起过，帮他问路济亚搞一本《圣母小日课》来，沈婕遂在晚上团体活动的时候偷偷丢给了他。</p>
“你念吧，我回头自己祈祷。”高四军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他的“蓝宝书”——GBA。</p>
次日是周五，食堂里没有肉类。</p>
海鲜倒是有，但是肖尧罹患“肠胃炎”，不能这么快痊愈，只能忍着去啃白馍、咽白蛋、饮白粥——完全是酷刑。</p>
幸好从郁璐颖的进食中，还能品尝到一些海鲜的美味，可是她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加餐，只肯吃自己的那一份分量，让肖尧搞不清原因。</p>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早上弥撒，上午上鸡汤大课，下午上分组小课，晚餐后肖尧、郁璐颖、沈婕三人会在圣体室“三人约会”一下，也说不着话，晚上则是各类团体活动，最后回房间，熄灯睡觉。</p>
周五周六沈婕都约肖尧在熄灯后相聚，后者百般找理由推三阻四，周日便索性不约了。肖尧见沈婕不找他了，知道她是生气，便主动约她在楼道碰面。沈婕本想摆谱置气，想想还是算了，按时赴约，结果肖尧才坐了20分钟就匆匆忙忙地上去了。</p>
周一的时候，谁也没有约谁，只是和之前一样，断断续续地拿手机短信聊着天。</p>
到了周二那日，张卫健来营里了，作陪的还有魔都教区的金主教。张卫健做了一台演讲，主题是在他的人生中，信仰对他的帮助和改变，并以此勉励学生。</p>
演讲结束以后，许多学生纷纷找张卫健说话，合影，签名，现场人头攒动，好不热闹。</p>
沈婕对明星没什么兴趣，趁着这天上午不上课（感谢张卫健），独自一个人出去转转。</p>
她走出圣爱大酒店，双手抓住自己的红色T恤下摆，漫不经心地踢着地面的砂土，毫不在意凉鞋里的袜尖被弄脏，一边向海边走了过去。</p>
今天是个阴天，户外还算舒适，满脸惆怅的少女又慢慢停住了脚步。</p>
“咪咪咪，嘛嘛嘛～”沈婕撑着自己的腰，按照老师教的方法练起声来。</p>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p>
“如果我能完整唱一首歌，那将是对祂的感谢与赞美~”</p>
不行，还是走调。</p>
别心急，慢慢来。</p>
少女脑子里想着是去海边踏浪，还是去找地方借设备潜水（她已经看到了这类广告），抑或是开个摩托艇或者是坐个飞伞。</p>
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p>
正在一边甩手一边寻思，忽然，一个身穿粉色T恤的，亭亭玉立的少女从圣爱大酒店的正门走了出来，晃荡着两只白白的胳膊，边走边左顾右盼。</p>
是她吗？不是她吗？应该是她。</p>
那少女虽然左顾右盼，却没能看见沈婕。</p>
沈婕迎了上去，想和郁璐颖说几句话。</p>
郁璐颖却还是没有看见她，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了。</p>
她的腿很长，走路速度飞快，沈婕紧走慢走了好一段剧情，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居然缩短了没多少。</p>
沈婕本想大声呼喊郁璐颖的名字，一个“郁”字刚喊出口，后面的两个字却又被吞了回去。</p>
她本来是想找郁璐颖问问，觉不觉得这几天的肖尧不怎么正常，像是被人夺舍了一般。</p>
但是又担心郁璐颖说“他很正常呀，只是对你不正常罢了”。</p>
那可真就是送脸下乡，自取其辱了。</p>
正在犹豫间，又跟了一段路程。</p>
也不知道是出于好奇心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沈婕最后鬼使神差地决定，不如跟到底，看看这小蹄子到底要上哪去，要干什么？</p>
虽然大概率就是买个东西，或者自己一个人散散步独处罢了。</p>
又跟出半里地去，沈婕越来越搞不懂自己在干什么，一路都在骂自己傻，在这做着不着调的事。</p>
郁璐颖七扭八拐的，一路找人问着路，但倒是没有回头看。</p>
沈婕跟着她路过一间龙王观音庙门口，看郁璐颖驻足观望了一下，又接着前进了。</p>
我还以为你个浓眉大眼的要改换门庭呢。</p>
沈婕继续跟着郁璐颖走了快一公里的路，就在她准备返身放弃的时候，目标再次停了下来。</p>
在朝两边张望之后，少女过了马路，转身走向了一栋金碧辉煌的建筑。</p>
“东启大酒店？”沈婕心里暗暗嘀咕着：“她去那里干什么？”</p>
酒店……难道是……？</p>
当然，怎么可能。</p>
一不做二不休，都到了这一步了，不看清楚断然没有打道回府的道理。</p>
沈婕进了东启大酒店的大厅，悄悄找了一处角落的沙发坐下，没有看到郁璐颖，以为自己跟丢了，目光四下搜寻了半天，才终于在另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看到郁璐颖。</p>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p>
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p>
沈婕赶紧闪身藏进了另一根大柱子后面，暗中观察。</p>
郁璐颖就这么站在那里，不时左顾右盼着，但是并没有拿出手机来看。</p>
等了大概十分钟，忽然，一个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走向了她，和郁璐颖说了几句话。</p>
郁璐颖连连点头。</p>
两个人交谈了起来。</p>
沈婕的心怦怦直跳。</p>
这种时候应该干什么？</p>
先拿手机拍下来？</p>
还是直接冲过去，给她一个嘴巴子，说:“好啊，你这小蹄子竟敢在外面偷人！”</p>
这时候那个惊慌失措的男人就会问自己是谁。</p>
自己就理直气壮地回答说:“我是她男朋友的老婆！”</p>
少女被自己脑海里上演的这出滑稽戏给逗笑了，再定睛看向那两个人。</p>
两人又攀谈几句之后，只见那男人从衣袋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递给了郁璐颖。</p>
郁璐颖接过那个东西，冲那男人鞠了一躬，说了句什么，那男人只是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p>
收起手机的郁璐颖也转身朝东启大酒店的大门走去。</p>
他们偷偷交易了什么？</p>
如果直接去盘问郁璐颖，不仅会暴露自己尾行的猥琐事实，还未必能问出真话。</p>
那就从那个男人下手吧，查查他的底！</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