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尧才睡了没到两三个小时，就被高四军给拍醒了。</p>
他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起来夜里和沈婕的楼道幽会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一场了无痕的夏梦。</p>
依稀记得，在楼道里坐了很久，坐到屁股冰冰凉。</p>
开始还知道自己在聊些什么，后来就变得不知道到底在聊什么，聊累了聊困了，有一阵子没说话，只是互相对着看。</p>
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把这张脸看腻。</p>
最后在沈婕的提议下，玩起了“四目对视，看谁先笑”的游戏。</p>
还真是幼稚啊。</p>
最后我是怎么回来的来着？</p>
有了，看看手机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做梦了。</p>
“弥撒了，”高四军见肖尧还在愣神，又喊了他一声：“已经晚了。”</p>
不是，这才几点啊？！我在东如念初三的早读课也没这么早啊？</p>
“啊，”肖尧下意识地应道：“我可以不去吗？”</p>
高四军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p>
“我好像着凉感冒了，”肖尧解释道：“身体不怎么舒服。”</p>
“那你好好休息，我等会给你带药回来。”高四军又看了他一眼，出门去了。</p>
走的时候把门给带上了。</p>
肖尧重重地摔回床上。</p>
刚睡不到五分钟的回笼觉，就感觉有人在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p>
这一下把他给揪醒了，才听到捶门的声音。</p>
肖尧把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上身是那种浅黄？鹅黄？杏黄？对，应该是杏色的，状似霓虹校服风的上衣，搭七八分长的浅色格子长裙，黑色的小皮鞋与黑色的短袜，一脸冰冷。</p>
“弥撒。”她说。</p>
肖尧本来就因为早晨的缘故很挺，看到她的穿着就更挺了，下意识地把门“砰”一声关上了。</p>
胡乱穿了衣服，跟着郁璐颖一起匆匆往一楼走，一路上哈欠连天，摇摇晃晃，好像在梦游。</p>
“哪里能买咖啡？”肖尧问郁璐颖。</p>
“等弥撒完了。”郁璐颖说。</p>
“我喜欢你今天这一身。”肖尧说。</p>
“谢谢。”郁璐颖回答道。</p>
眼见四下无人，肖尧凑过去亲她，少女却摊开右手的手掌，一下子抵住了他的下半张脸。</p>
少女张口要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p>
弥撒很热闹，事实上，是过于热闹了。</p>
连困得要死的肖尧都精神了一些。</p>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青年弥撒吗？”肖尧小声问郁璐颖。</p>
“差不多吧。”郁璐颖说。</p>
没有用管风琴或是钢琴，所有歌曲——无论是弥撒经还是中间穿插的歌曲，都是现代流行音乐风格的曲调，配以吉他伴奏。</p>
没错，吉他，就是昨晚借给自己的那把吉他。</p>
他们甚至还用上了架子鼓。</p>
……架子鼓一刚。</p>
“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咚，求你垂怜我们，咚咚。”</p>
你别说，节奏感还真强。</p>
“喜欢吗？”郁璐颖问肖尧。</p>
“就……那样，还好。”肖尧如实回答道：“总觉得，活泼是活泼了，但是缺少了弥撒的庄严性？庄重性。就这种……娱乐化的趋势？青年人需要的就是这些吗？我也说不太好。”</p>
郁璐颖深深地凝视了他两、三秒钟，然后“嗯”了一声，把她自己和肖尧身后的椅垫取了下来，翻转过来，铺在地上，两手提了提裙摆，双膝跪下。</p>
肖尧双手合十，转头寻找着沈婕的身影。</p>
找到了。</p>
令肖尧吃惊的是，她的头上披着一块白色的半透明蕾丝巾，披到肩上，盖住了全部头发，好像一个婚礼上的新娘——当然，新娘头纱要长得多。</p>
沈婕身边的路济亚也戴着一模一样的头纱。</p>
仔细想想，路济亚在昨天的弥撒中就戴着这个了，只是当时自己没太在意。</p>
凶婆子老嬷嬷又在搞什么新花样呢？</p>
弥撒结束后是自助早餐，肖尧瞄着路济亚去上厕所的功夫，跑去和沈婕搭话，想问问她那头巾是什么意思。</p>
没想到刚接近黑眼圈很重的沈婕，后者就倒退三步，用紧张的神色盯着他。</p>
对啦，就是这个味。</p>
这演技，不如将来和我一起报上戏吧。</p>
肖尧知道沈婕不愿在夏令营的公开场合与他讲话，刚要退下，路济亚已经出现在了早餐厅的门口。</p>
沈婕一路小跑到路济亚身边，躲在她的身后，路济亚则对肖尧露出了嫉恶如仇的目光。</p>
然后，像老鹰护小鸡一样，护住了喵妈妈。</p>
等等，老鹰护小鸡？</p>
“美式，还是冰拿铁？”郁璐颖把两个纸杯放在餐桌上，询问刚走回来的肖尧。</p>
“有啥区别？我不懂，随便吧。”肖尧随手拿起冰拿铁，饮了一口。</p>
“昨天后半夜你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早上还去找人家？”郁璐颖端起美式喝了一口，眼睛没有看肖尧，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么多人，有那么……吗？”</p>
肖尧内心一凛，她是怎么知道的？</p>
难怪郁璐颖一早上都挎着个批脸。</p>
真没意思，早知道该抱就抱，该亲就亲了。</p>
白白受苦。</p>
肖尧的内心充满了挫败感。</p>
“怎么，你还生气摆脸色了？”郁璐颖又喝了一口冰美式，眼睛依然没有看肖尧：“怪我多嘴了呗？”</p>
“不是，我……”肖尧说。</p>
两只大手重重地从背后拍在了肖尧和郁璐颖的肩上。</p>
二人抬起头：“波哥!””“舅舅！”</p>
郁波已经换回了便装：“坐，坐！吃你们的。”</p>
“舅舅，你要走了？”</p>
“嗯，回魔都去了，后面几天我还会再来的。”郁波道：“你们——你们两个好好的啊。”</p>
“波哥，我送你。”肖尧心念一动，站起身来。</p>
“不用不用，吃你的早饭吧，我就跟你们打个招呼。”郁波道。</p>
“不是，波哥，我有事跟你说。”肖尧小声说。</p>
“哎呀你说什么呀，没事情——有事情找别的神父说吧，”郁璐颖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打岔说：“舅舅你别理他。”</p>
郁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来我车上说吧，只能给你十五分钟。”</p>
“哎呀，肖尧！”郁璐颖站在饭桌旁，噘着嘴，气得跺jioji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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