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前去御账中见驾。</p>

可到了御帐，却是听说李世民已穿着甲胄到了城下去了。</p>

这时，李靖汗毛竖起。</p>

这陛下如今做了天子……还是如此的不安生啊。</p>

从前打天下的时候，他就喜欢骑着马到处乱跑，现在……依旧如此。</p>

李靖忙是带着一队禁卫，却见一队人马远远在城下驻马，随即飞马上前，果然见了一身甲胄的李世民，李靖在马上行礼：“陛下……”</p>

李世民脸色凝重的看着这坚城，愁眉不展，他瞥了李靖一眼，见李靖来，竟是觉得一丁点也不奇怪，李世民淡淡道：“何事？”</p>

“陛下，这城上的高句丽军马，也有重甲……他们穿戴着重甲与我们对射……”</p>

“朕知道。”李世民道：“朕早就来了，一直在此观战，这些……朕都看在眼里。”</p>

李靖苦笑道：“非是臣对朔方郡王有什么勾心斗角，只是……这高句丽的重甲，到底从何而来，总要说个明白。”</p>

“这家伙……想钱想疯了。”李世民忍不住摇摇头：“朕也没想到……他爱钱爱到这样的地步。”</p>

李靖一听，便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了。</p>

这事，往重里说是里通外国，已属于背叛自己的君主，大不忠了。</p>

可若是往小里说，则是钻进了钱眼里，属于脑子进了水。</p>

前者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后者虽也足够一撸到底，可和十恶不赦相比，却已算是极为幸运了。</p>

“这城中的将军不知是何人，死守不出，我看他在城中排兵布阵，倒是很有章法，现如今城中兵精粮足，又有稳妥的人坐镇，继续耗下去，长久不是办法。”</p>

这一下子，算是踢到了铁板上了。</p>

李靖恼火的乃是，自己能不能拿下安市城。</p>

而是要拿下这个安市城，需要付出多少代价。</p>

这可是一个个士兵啊，虽说慈不掌兵，可是为将者，却还是需要会算账的。</p>

不可能让无数的将士丢进这火坑里，最后换来一座坚城。</p>

李世民正色道：“将军自管布阵，朕绝不干涉。”</p>

李靖点头：“臣遵旨。”</p>

“至于陈正泰这个家伙的事，等朕回了长安，再收拾这个家伙。”李世民此时有些恼火：“只是，你和朕说老实话，拿下此城，需要多少时间，多少代价。”</p>

李靖沉默了很久，而后抬头道：“需三至六月之间，死伤不下三万。”</p>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p>

他回望身后星罗密布的一个个连营，此时天空中，飘着漫天的雪絮，雪絮打在他的两鬓和长须上，两鬓之间，眼角之处，清晰可见的乃是他眼角边的褶皱。</p>

李世民长叹：“这都是一个个孩子的父亲，是一个个老妪的儿子啊。你……自便吧……”</p>

说罢……拨了马，徐徐带着禁卫，缓缓朝着御营方向行去。</p>

这一次他骑在马上，没有意气风发，也没有策马扬鞭，在这雪絮里，仿佛衰老了许多，身子竟也微微的佝偻。</p>

只留下了李靖一个说不清的背影。</p>

李靖则抬头，看着那雄关，关上的人，似乎在给城墙泼水，此时这个天气，将水泼到了城墙上，便使城墙结了冰，如此一来，寻常的抛石车甚至是火炮，对这冰城便更加无可奈何，架起了云梯，也未必能牢固。</p>

李靖忍不住心里要咒骂这该死的天气，带着卫士，往另一边的大营，策马而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