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因为家主因故提前归来，后厨来不及重新采购。若是祈善在预计时间回来，他们也早换成正常的食材了。这些人的话，听得董道大开眼界：“可这不是臧秽么？”</p>
说破天了也是贪污贿行啊。</p>
素商是主人家的猫，人家想用什么好东西喂猫也是祈相自己的事情，后厨采买擅作主张，以次充好，将差价挪到自己的腰包，这不是臧秽是什么？结果，却拿猫当借口。</p>
祈相可是将素商当女儿养的。</p>
人家女儿有好的不给吃，给吃差的？</p>
董道有些看不懂这些人的想法。</p>
祈善敛下眼眸，抱着素商起了身，不带感情地道：“管事，查清楚账目，将他们扭送到府衙那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p>
这些人并未卖身给祈府。</p>
祈善作为中书令也不能随意打杀他们，算清楚他们贪昧的金额，送去吃牢饭就行。</p>
管事羞惭请罪。</p>
家主和女君不在府上，府上就是他打理，结果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严格计较，他也要去官府走一趟。祈善没有计较，他心中只剩庆幸和担心：“家长，若扭送官府……”</p>
要不了第二天，下午整个都城都会知道祈府家的猫粮被后厨克扣，闹到见官地步。</p>
这也，太丢人了。</p>
祈善道：“让你去做就去做。”</p>
管事不敢再劝。</p>
后厨几人面如死灰。</p>
他们也知道自己见官的下场会如何，一个个跪在地上跟祈善求饶，但他不为所动。见求饶没用，庖子被拖出去的时候悲愤大喊：“那只是一只猫啊，它只是一只猫。”</p>
一只猫吃的比人还好。</p>
这还不荒诞吗？</p>
七八年前，家乡发生粮荒，饿到吃草根吃树皮吃泥巴，最后甚至是人吃人，到如今也才堪堪温饱而已，靠着辛劳干活一年到头终于能吃上几次荤腥。他妻子儿女一辈子都没吃过那样好的食材，却只是祈善收养的畜牲的每日猫粮。这一幕是何其的讽刺离谱？</p>
如今又为了猫吃了几回次等的猫食，便要将他们捉拿去见官，这让他家人怎么活？这些猫吃的次等猫食，也是多少人一年到头吃不到的美味。自己又没有毒死它们……</p>
只是让它们吃的差了点而已！</p>
几人被拖出门，拖入院中。</p>
眼瞧着事情再无转圜的可能，害怕、惶恐、绝望糅杂成团，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p>
“狗官，狗官——不，猫官——”</p>
董道没想到还能看这么一出。</p>
待听到祈善被骂，担心看了过去。</p>
“祈相，这——”</p>
祈善神色波澜不惊，显然没有受影响，他将捂着素商双耳的右手拿开，漠声道：“如此家丑，让董老看笑话了。素商身体虽无碍，但年纪摆在这里，可有延寿之法？”</p>
董道差点儿被祈善整不会了。</p>
祈相这是认真的啊。</p>
他诚恳摇头：“老夫没有这法子。”</p>
董道连自己返老还童都还一头雾水呢，只知道是天地之气滋养了身体，让他年迈身体焕发新生，具体什么原理仍是不知。让素商延寿，总不能让这只猫也能学习修炼吧？</p>
没听说动物也能的。</p>
这不成了话本中的精怪妖兽？</p>
祈善闻言，自是失落。</p>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他又麻烦董道给府上的猫儿体检。看在“重金酬谢”的份上，董道也没拒绝。还真查出几只体内有虫病的猫，不过都不严重，喝点打虫药就行。</p>
正如董道说的那样，祈善府上养猫资金被贪污一事很快传遍了王都，连蹲在王宫的沈棠都听说了。市井庶民去打听一圈，竟有不少人赞同庖子他们，还希望官府能轻判。</p>
猫，怎么能跟人比呢？</p>
这些人只是以前过得太苦了，见家人过得还不如猫好心疼了，这才动了歪脑筋，克扣猫食。人家真有坏心思，这些猫早被毒死了。他们确实做了错事，但本性并不坏的。</p>
也有人持不同的看法。</p>
此人就住附近，听说还是官。</p>
“重点是人过得苦，猫被克扣猫食？”</p>
“难道不是这几个刁仆臧秽吗？”</p>
什么时候对待臧秽之人都如此善良了？今日纵容高官家中刁仆臧秽，明儿是不是能宽恕官员贪污？官员回头卖个惨，说自己家中妻子老母吃穿用度没有谁谁好，于是动了歪心思，想要孝顺父母，这才贪污受贿？</p>
“这两件事情，岂可并论？”</p>
“嚯，这两件事情哪里不同了？是刁仆没有臧秽？瞧不起猫便能克扣猫食，瞧不起人怎么不能克扣人粮？臧秽就是臧秽，拿自己家人和一只猫说事儿，难怪是刁仆呢。”</p>
也就是现在，搁在以前尸体都能凉了。</p>
市井为了这事儿吵得热闹。</p>
朝堂也吃了一波瓜。</p>
因为第二天，就有御史参祈善，说他治家不严，居然连下人都管束不好，家中冒出了个刁仆。如此眼光，实在是令人担忧。一屋不扫又如何扫天下？祈相该为此受罚。</p>
朝臣们目光敬佩地看向这位仁兄。</p>
好家伙，熟面孔。</p>
不正是上次参祈相贪污的小伙儿么？</p>
跟着，视线又聚集在顾池身上。</p>
御史大夫帐下人才济济啊。</p>
顾池：“……”</p>
“臣有本奏，参祈相奢靡……”</p>
他家住在热闹繁华地区，出门就能吃瓜。哪怕祈善占着理，但民间因为他养猫资金过多引起舆论争议，祈相也该为此负责，稍微收敛，而不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p>
祈善对这种程度的骚扰完全免疫，御史台是群见谁都咬的疯狗，而他最讨厌狗了。</p>
“本相养猫花你钱了？”</p>
“这倒是没有。”</p>
“贵府一等丫鬟吃穿用度比寻常富户闺秀更好，本相是不是也能说你奢靡无度？”</p>
“下官祖上是几代积蓄……”</p>
祈善冷笑：“区区不才，一代积蓄便足以将素商当大家闺秀养着，不劳你操心。”</p>
百官：“……”</p>
素商居然是祈相家的猫？？？</p>
|ω`)</p>
你们怎么知道元良会为了素商去找少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