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别致高雅的情趣都令人沉沦，可今日她有些心不在焉。</p>

“永明姐，快看快看！”正当她在小亭石桌前，看着下方开元全境失神时，好友匆匆趋步过来，满脸高兴将一张纸放在她面前。</p>

“这是我哥的新句，只解疆场为国死，何必捐躯疆场还。如何？”好友激动笑着，像是捧着一件宝贝，周围的朋友们见了，眼中放出光，叽叽喳喳围了上去。</p>

这位好友叫宴萍，是京中才子宴君如的堂妹，他说的哥哥自然是指宴君如。</p>

“宴公子好气魄…”</p>

“宴公子为国思忧，真有男子汉气概。”</p>

“疆场为国死…赤诚之心不过如此吧…”</p>

“…”</p>

一堆女孩们议论纷纷，李琪却没说话，若是以前，她想必也激动得与她们一道评头论足，也对宴才子的才情崇拜不已，可不知为何，她突然没了那些。</p>

远远看去，宴君如正被几个公子围着有说有笑，他彬彬有礼，连连拱手，礼节仪态处处到位，不失宴家大族风范，想必是因为之前的句子，被众人夸赞。</p>

以前这样的宴君如是极令她中意的，虽然只是藏在心里，彬彬有礼，仪表从容，书香文墨，那是她向往的生活，她向往的人。</p>

可不知为何，现在看来有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p>

恰巧对方这时突然看过来，隔着老远，目光相对，她反倒平静，没有慌乱，也没有羞涩，只是淡然点头，然后收回目光。</p>

为什么呢…</p>

自从大军出发之后，父王就气得大骂，说平南王坑他，才找个女婿就送去北方送死，有时喝醉了又找她说要不想办法把她的婚事推了算了，反着也不合她意。</p>

她知道父亲只是醉话，是气话，可自己呢？她居然第一时间没有答案，如果是假设，她该如何回答，她不知道。</p>

一个粗野武夫，和她的世界本该相距十万八千里，本该遥不可及。</p>

他能气人到不懂礼义廉耻，为躲她居然搬到死过人的屋子里去住，全天下的人都说他们是去送死，可他走的时候还是那么冷静，无情…</p>

越是想起最后见他的情景，她就越觉得心里发堵，或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p>

明明是去送死，他说得像是平时出门那么淡然，才招致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说了一些羞人的话。</p>

可每次想起，她总有一种感觉，那样的冷静之下的决然，比任何才情满满的诗词歌赋都令她心颤。</p>

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p>

“永明姐？”晏萍凑过来，“怎么了，总觉得你心不在焉，来看看我哥的新句，如何？”她说着把手中的笺纸递过来。</p>

李琪一笑：“很好，是好句，晏公子才情高绝。不过今天我有点事，想要先走了。”</p>

宴萍一愣，不明白她怎么了，但也只好点点头。</p>

……</p>

独自走下西山，听着身后欢声笑语，王府车夫进不来，还要往外面走，没走多久，前方居然等着宴君如。</p>

李琪一愣，随即见他彬彬有礼走来，手执纸扇，衣着得体，风度翩翩，正是令当初的她着迷的温文才子。</p>

“郡主，方才山上一见，只是惊鸿一瞥，却…令在下失神，听家妹说郡主有事先下山了，故而来此等候，万望没有惊扰郡主，不如在下送郡主回府。”他得体道，话很暧昧。</p>

李琪看着他，心中却再无往日那样的羞涩和期许，或许以前她总是好奇的想去接触，容纳新的人和事，可如今心头不知何时，住进了别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