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黄酒下肚，外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p>

李二牛问燕长文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见燕长文点头，眼睛一下便亮了，非要让他讲讲外边的事情，一旁的红兰也有些期待地望着他。</p>

燕长文也不推辞，避开京城的事情不提，随口说了些山川风物，听得夫妇俩满脸艳羡。</p>

这时，那小女孩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走到红兰身边小声询问着什么。</p>

红兰瞅着书上的字，皱起眉头，似乎在苦思冥想。</p>

慕容潋瞧见这一幕，有些奇道：“姐，你家丫头也读书么？”</p>

红兰和那小女孩的脸同时红了。</p>

红兰不好意思地道：“俺爹以前是个童生，留下几本书，教俺认过几个字……现在咱们朝廷好，女人也能读书写字，还能科举当官哩！</p>

但俺这岁数，念书是没指望了，就盼着大丫跟她弟将来能进个书院，当个读书人。”</p>

红兰说完，给大丫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拿书去问问慕容潋。</p>

大丫有些扭捏，不肯过去。</p>

慕容潋笑着伸出手，“让我看看。”</p>

大丫把那破破烂烂的书递给她，原来是本《三字经》。</p>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p>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p>

大丫小心地伸出手，指了指上面的“窦”字。</p>

慕容潋教会她读音，接着又给她讲了这一篇的意思，大丫听得认真极了。一旁的红兰也是又欣慰又感激，让大丫抓紧机会，有什么不会的赶紧请教。</p>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一声响动，红兰说自己去看看。</p>

很快，里屋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哭声，还有红兰怒骂的声音：</p>

“谁教你乱动别人东西的！</p>

谁教你乱动别人东西的！”</p>

一边骂，一边传来巴掌打在屁股上的声音，小男孩的哭声更大了。</p>

外面几人听到动静，连忙过去看怎么回事。</p>

慕容潋走上前，见自己搁在咸菜缸上面的包袱掉了下来，里面的东西也散落一地。</p>

红兰骂完儿子，慌忙给慕容潋道歉，就要蹲下去帮她收拾包袱。</p>

“不用不用，我来吧。”慕容潋拦住她，自己重新将包袱里的东西收好。</p>

红兰气得又要打儿子屁股，大丫突然冲上来护住弟弟，又指了指房顶。</p>

红兰向上看去，原来是房顶漏了一个小洞。外边正在飘雨，雨水从小洞里滴落进来，正好落在原来放包袱的位置上。</p>

众人也都明白了，是那小男孩怕包袱被打湿，想要挪走，结果包袱掉在地上摔散了。</p>

“孩子是好心，没事的。”慕容潋劝慰两句，红兰望着嚎啕大哭的儿子，也有些歉疚。</p>

几人又重新回到外屋坐下，大丫还在里屋哄弟弟。</p>

“娘，这是啥，俺在缸后边拾到的。”大丫忽然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边走边歪着脑袋瞅。</p>

“折……王……”</p>

红兰接过那东西，眯着眼睛辨认半天，“这字好像是念‘祈’吧？”</p>

“祈……王……祈王府！？”</p>

屋子霎时间寂静下来，燕长文端着酒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p>

慕容潋脸色一变，上前一把将那东西拿回来，心中暗骂自己方才大意，竟没发现这枚令牌掉在了水缸后面。</p>

红兰瞪大眼睛望着他们，“你们……你们是王府的人？”</p>

李二牛也下意识站了起来，错愕不已，看着燕长文：</p>

“兄弟，你、你……该不会是……”</p>

燕长文忽然轻笑，对他摆摆手，“我亲戚是祈王府的门子，所以弄了这么一块牌子，出门在外办事方便。”</p>

说完使眼色让慕容潋快将东西收好。</p>

李二牛松了口气，重新坐下，“俺就说嘛，你要真是个王爷啥的，哪能跟俺坐在这里喝酒啊？来来，再走一个。”</p>

燕长文与他碰杯，眼底却渐渐染上一层阴鸷。</p>

……</p>

夜里，李二牛夫妇把里屋的炕让了出来，自己带着孩子们在外屋铺了草席睡。</p>

掩上门，梁妃有些不安。</p>

“方才他们瞧见了那牌子，若是回头官府查到这里……”</p>

燕长文拍了拍她的手，“娘，一路奔波，您先好生安歇。此事不必忧虑，孩儿自会处置。”</p>

梁妃疲倦地点点头，不再多言。</p>

待梁妃睡下后，慕容潋叹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