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这是产权证,你看看!”</p>
大伯母进屋翻腾了好一阵,这才捧着一本红本本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交到了林渊的手上。</p>
林渊点头接过,翻开这本一看就知道年头不小的产权证书,找到建筑面积那一栏,上面用手写体清清楚楚地写着一行阿拉伯数字“220.96”,单位是平方米,这是上下两层的总面积,单层也就百多个平方,这与林渊之前看到的房屋状况基本相符。</p>
来之前他就已经查过了这边的房屋拆迁赔偿标准,大概每平方在两千到两千五之间,具体价格由房地产开发公司、地方政府以及产权方协商确定。</p>
意识到差不多该是谈价的时候了,大伯母赶紧招呼着一起进了堂屋,因为之前是用作灵堂来着,所以堂屋里满地的香灰纸屑还没完全清理干净。</p>
这买铺面的事林渊事先就已经跟爹妈通过气,这会儿自然也跟着进来了。</p>
大伯本来下意识地就要往主位上坐,却是被大伯母一个眼神给制止住,只得讪讪地挪到了次坐。</p>
“老二,坐,别客气!”</p>
大伯母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和善笑意,招呼着林建军坐上主位。</p>
虽说是林渊要买铺子,但是大伯母还是理所应当地认为最后作主和出钱的肯定还得是林建军这个一家之主。</p>
林建军也没有矫情,施施然在椅子上落了座,然后林渊和老妈也挨着一起坐了下来。</p>
“来,喝茶!”</p>
大伯母不知道从哪儿翻了一盒茶叶出来,用暖壶冲了,端到了林渊三人面前。</p>
“大妈,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跟您绕什么弯子了,你家的铺子我要了,我出十万,你看怎么样?”</p>
林渊端起茶杯,觉得有点烫,便吹了吹,语气十分陈恳。</p>
大伯母闻言一脸讶然,却没有出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林建军。</p>
“他能作主啊?”</p>
林建军虽然心中也有些疑虑,但是儿子已经事先跟他们打过预防针,让他们配合,所以他暂时也不好多说什么。</p>
“孩子大了,该当家了。”</p>
林建军这番话倒是出自真心,也不知怎的,他跟孩子他妈的感觉一样一样的,只觉得儿子跟他们虽然才半年不见,但整个人的变化真的非常大,举手投足,只言片语之间,完完全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社会人了。</p>
而且最重要的是,儿子不知道干了什么,挣到了一大笔钱,这才是最让他感到惊讶的。</p>
在他们这种老一辈的观念里,在不走歪门邪道的情况下,只要能挣钱,那就是大人了,关于家庭事务,自然也就有了一定的决策权和话语权。</p>
对于儿子的成长,他自是乐见其成,需要支持的地方,他当然也不会吝啬。</p>
“十万啊......”</p>
大伯母面露难色,显然是对这个价格不是很满意。</p>
不过这也正常,因为林渊确实是压了价的,虽然他们这阵子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穷乡僻壤,但是这么一套两百多平的双层铺面,市场价怎么也得超过十万,便是要价十五万也不过分。</p>
但是,成交价成交价,你得先成交了才能有价,不然你要价一百万,那没人买,不也是白扯?</p>
林渊也是看中了大伯他们急于脱手套现的心理,这才将价格压到了一个大致出于对方内心底线的价格。</p>
“渊娃儿啊,你看,能不能再加点,你看,你都说了,咱们一家人,你总不能太让我们吃亏不是?”</p>
大伯其实对这个价格还算满意,但还是尝试着打出了感情牌,想要把价格往上抬一抬,毕竟能多挣一点是一点,谁会嫌钱多不是?</p>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家的资金也不充裕,毕竟还要预留一部分钱来装修什么的,钱都买了铺子,我这招牌可就挂不起来了呀......”</p>
林渊也蹙起了眉头,一脸精打细算的愁容。</p>
演戏嘛,谁不会?</p>
“这样,一万,你们再给多加一万,咱们马上签合同,怎么样?”</p>
大伯跟妻子对了一个眼神,稍作沉吟之后,突然竖起了一根手指,用力晃了晃,语气有些紧张,似是作出了什么违背了祖宗的决定。</p>
“一万啊......”</p>
林渊一脸为难,似乎有些犹豫不决。</p>
“我跟我爸再商量商量,等会儿给你答复。”</p>
又过了一会儿,在大伯家两口子充满期望的目光中,林渊突然有些艰难地开了口,然后,在对方一脸难掩的失望中,拉着老爸走了出去。</p>
“我就说差不多了吧,你非得多要,人家要是不买了,我看你怎么哭!”</p>
等刘红梅也跟着走了出去,堂屋里没了人,大伯这才懊恼地一拍桌子,有些埋怨地对妻子道。</p>
“我还不是为咱家着想,能多要一点是一点吗?一万块钱,可不少哩,你得打多少斤谷子,抹多少根包谷才能挣到这些钱?!”</p>
虽然心里也有些惴惴,但大伯母表面还是表现得不依不饶,不过语气终究不像平时那么硬气,显然也是有点心虚了。</p>
两口子这边在堂屋里忐忑不安,外面林渊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p>
“你这个铺子到底能不能赚钱哦,别才挣了点钱就打了水漂咯?”</p>
刘红梅虽然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却不代表她心里真一点不担心,现在眼见谈判陷入僵局,她还是忍没忍住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吐露了出来。</p>
“打水漂就打水漂嘛,反正这钱也跟大风刮来的没没啥区别,我就当压根儿没挣过不就是了。”</p>
林渊不知道从哪儿抓了一把生花生,跟吃糖似的,一口一个,不亦乐乎,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仿佛他这次要买的不是一套房产,而是一套煎饼果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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