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陪我走走如何?”</p>
“可。”</p>
“说来好笑,现在你我都是瞎子,是否也算同病相怜。”</p>
“别介,我瞎的不算彻底,早晚能恢复如初,跟你不同。”</p>
青鸾天疆域。</p>
锦绣山河如画,翠山苍林偶有白鹿隐现,杂血麒麟兽匍匐丛中,带来祥瑞气象,河底有蛟龙游曳,端是不凡。</p>
两个瞎子行走于天际,像是一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p>
可惜,他们两个都是瞎子,无法俯仰天地之间、感叹抒怀心中辽阔。</p>
“值得吗,你死后,李家将沦为五姓家族垫底,李夜身负重伤,而你命不久矣,谁来撑起李家一片青天。”</p>
孟轻舟凭空取出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说道。</p>
李霜烬负手行走于云端,淡然道:</p>
“哪有值不值得一说,原本天州是四姓十八宗,自从百余年前,监天扶持姬家崛起,从中插足跻身大姓行列,变成五姓十八宗,从那时候起,我就有所察觉,监天此举一定藏有深意。”</p>
“故而,我明里暗里各种表现,亲近姬家,且时常供奉初代人皇庙堂,这才引起监天注意,欲招揽我进入。”</p>
“起初,我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觉得提前入局,或许能够在监天内部知晓未来许多大事。”</p>
说到这里,李霜烬微微一顿,清咳声道:</p>
“嗓子不舒服,这时候有口酒润润喉咙就好咯。”</p>
孟轻舟正听的尽兴,听闻此言,立刻警觉起来,把酒葫芦往身后一藏,嫌弃道:</p>
“我可不愿意跟你一个老爷们间接亲吻,想喝酒,自己想办法。”</p>
李霜烬哑然失笑,随手一捞,隔空取来酒囊,拔开塞子仰头一饮,擦拭嘴角残余浆液,朗声笑道:</p>
“痛快!”</p>
“继续说,别停下。”</p>
李霜烬轻轻颔首,继续说道:</p>
“百年前监天初现,我第一时间加入其中,以擎天修为入驻,的确获得不少情报,譬如创造人皇计划、选定姬无双为人皇等等...”</p>
孟轻舟插嘴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其余八位殿主,还有夺舍李黛鸢那位殿主的身份?另外,监天大本营在哪儿,这你总该知道吧。”</p>
闻言,李霜烬浅笑摇头:</p>
“剑圣,别总想着套我的话了,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尽管这次合作非常圆满,可你我阵营对立,天州与荒域终有一战。”</p>
“就算我不愿让姬家赢,但更不想让整座天州满盘皆输,那样的话,天州五姓将彻底沦为历史。”</p>
“监天如何,五姓如何,都与我无关咯,剑圣你若想知道,不妨自己查查看。”</p>
孟轻舟撇嘴,倒也没在意。</p>
二人信步走遍青鸾天疆域,最后,走向李家村落,渐渐地,李霜烬黑发尽数化白,身躯血肉隐隐有些透明,能够窥见五脏六腑、周身经脉。</p>
他的大限将至了。</p>
村头。</p>
稚童成群结队嬉戏打闹,闲汉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要么钓鱼要么喝酒吹牛,妇人拎着木桶前往池塘边浆洗衣物,有农夫赶着牛车去田里犁地,有叽叽喳喳虫鸣,有苦读诗书的嗓音袅袅传出。</p>
李霜烬已经垂垂老矣,坐在村头杨柳树下,拄着归鞘的剑,空洞的窟窿眼眶望着远方,嘴角噙着疲惫笑意,嘴里哼着歌谣,耳畔听着那些声音,好不惬意。</p>
黑袍青年站在他身边,时不时侧头聊两句,偶尔会拌嘴,气的白发老头破口大骂。</p>
两个瞎子不知道的是。</p>
村里那些繁忙声音,实则都是假象,除了稚童嬉戏打闹是真的,其余人一边忙着手头的事情,一边擦拭泪水,哽咽着望着李霜烬佝偻背影。</p>
“老祖...”</p>
吱嘎。</p>
一扇房门被推开,李黛鸢扶着门框,踉踉跄跄跑出来,一眼就看到李霜烬背影,顿时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一人阻拦住。</p>
“楚家家主?多谢您此前出手相助,虽然被夺舍,但我还记得这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p>
李黛鸢拱手作揖,颇为肃穆礼貌。</p>
说完,她就想绕过前者,却被另一道人影拦住去路。</p>
正是脸色苍白、伤势未愈的李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