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混沌海，睁开的三眼，镜中梦，血宴，虎头錾金枪。</p>

血与骨。</p>

血骨浇筑的手洞穿了李衍的胸膛，让他的意识飞速消散。</p>

将他洞穿的魔王丹巴，倒也并非毫发无伤。</p>

座下红石被破开一大块，断骨数根，一足被齐根削去，残肉啪嗒啪嗒地落下。</p>

狗急了会翻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曾经在武林中威震八方，人送诨号过江蛟的李衍。</p>

但也仅此而已了。</p>

魔王丹巴抽出了手，李衍无力倒下，与他的传承一起被淹没，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仅剩血与骨的海洋翻腾。</p>

混乱之中，缓缓升起一道身影。</p>

黑暗，寂静。</p>

烛火幽幽，如豆般大小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着，散发着微弱而温暖的光芒。</p>

太过柔和的温暖，容易让人在飘忽的云端之上昏厥过去，李衍心底悚然一惊，猛地坐起来，甩甩头，环视一周。</p>

还是那个阴森的配殿，烛火流下的蜡油滴在金盆上，过道深幽，大门已紧紧关上，冷风被拒之门外，殿内温暖如春。</p>

塔西法师坐在一台帅的暖风机旁，温暖的风让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惬意。</p>

“你昏过去了，三分钟。”</p>

塔西法师如是说道。</p>

李衍没有回答，将意识沉入识海。</p>

什么都没变，什么都没少，七个传承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各自的角落。</p>

只是识海中央多了一尊盘坐在红石上的魔王，一手指天，一手托桃，一面墨黑，一面血红，双脚系上白布交缠，扎根在了识海之上。</p>

李衍豁然开眼，眼下问题太多，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先问什么好。</p>

“听过图帕吗？”</p>

塔西法师先问了。</p>

李衍舔了舔嘴唇，一开口，是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干涩。</p>

“没有。”</p>

他说完，手藏到背后，犹豫了几秒，还是再把手拿了出来，放在了塔西法师能看见的地方。</p>

塔西法师确实是一个强大到超过了他想象的存在。</p>

魔王丹巴只是他能驱使的密宗鬼神其中之一，还有无数尊密宗鬼神做他的马前卒，他那留体固守的传承，也不知道能强大到什么地步。</p>

“图帕，来自人的想象，而人的想象，可以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p>

李衍沉默几秒，问道：“比如？”</p>

“比如，隔空取物，瞬间移动，或者破云开海，让黑白颠倒，日月失色，甚至，用想象创造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能跑能跳，能跟别人交流，真实到让人不敢相信。”</p>

“曾经有个美国记者，他来藏地访问一位修应身的密宗法师，他在法师的寺庙里做了许多谈话，拍了许多照片，度过了宾主尽欢的几天。”</p>

李衍掰着手指，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p>

“他走后过了半年，又回到藏地拜访那位法师，等他到了地方，却不见当时古老的寺庙，只有湖边一片荒凉的滩涂，怎么也不像存在过一座寺庙的样子。”</p>

“然后呢？”</p>

“然后，他四处打听，从人们的口中得知，附近确实有过那么一个法师，但却不曾有过这么一座寺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