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高墙的枝丫上,站了一个萧瑟的小小身影。</p>
无聊的陈狗有点无聊。</p>
来到桑耶寺的几年,不是无聊,就是无聊。</p>
除了吃饭睡觉和抄经,就是给那些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们诵上几段格萨尔王史诗。</p>
陈狗倒是希望大人物们能常来。</p>
虽然尽管,他心里澄如明镜,那些红光满面,笑逐颜开的恭维都是虚假的,违心的,指不定人家出了寺,在背后怎么窃笑。</p>
时代变了,以前的藏地大小寺庙人来人往,人进人出,哪有一个敢不敬,哪有一个敢妄言。</p>
时代早变了,就算供着个能背下千万字史诗的神童,也值不了几文钱,终究收获不来真诚的信仰。</p>
整个时代都变了,不仅是一座寺,一处地方,一个信仰,而是全世界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人类几千年来的思想船锚,已被连根拔起,风雨飘摇。</p>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也没多少有意思的事情,所以很多人愿意将心灵寄托给他们愿意寄托的。</p>
现在不一样了,从地球的这端,到地球的那端,算上两次,三次的转机等候时间也只不过二十小时左右,要传递的信息按下手指就能直达。</p>
有意思的事情,能寄托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让人眼花缭乱,宗教,各种宗教,不过是一个不太起眼的选择罢了。</p>
但陈狗还是希望大人物们能常来。</p>
他起码能看到几张体面的笑脸,能听到几句毫不吝啬的赞叹,寺里喇嘛们毫无表情的脸,实在让人看着厌烦。</p>
陈狗双手负后,心绪飘了很远。</p>
轻微的踩雪声在墙根旁响起,在枝丫下停息。</p>
陈狗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低头看去,透过枯黄枝丫的缝隙,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p>
墙下的那女子只站在那儿,像傲骨的梅枝,仿佛散发着透寒幽香。</p>
陈狗的心都漏跳了两拍,天地霎时间安静下来,然后是热血上涌,心跳如重鼓,眼皮狂颤,手脚发软,让他险些从枝丫上摔了下去。</p>
这不是犯病,这是一见钟情。</p>
每个男人,都会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最忘不掉的人。</p>
许多愁抬起头,见到了惊慌失措的陈狗。</p>
她想了想,说道:“这桑耶寺,比大昭寺更有历史的厚重感。”</p>
陈狗听她开口讲话,很快就寻回了魂。</p>
“你其实是问这桑耶寺怎么破破烂烂的吧。”</p>
许多愁闻言忍不住笑了,她不笑的时候就很美,笑起来就更美,没人能在见过之后说个不字的那种绝美。</p>
“法王的身份显赫,找几个政商界的朋友资助一下,不成问题吧?”</p>
陈狗摇头道:“法王自然认识不少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跟他关系匪浅的不少,搞点资助好像不成问题,但要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p>
他说完,又悄悄看了几眼许多愁的脸,不理智的情感褪去,这会儿再看,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p>
没等他说话,许多愁就先开口询问了。</p>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p>
。。。</p>
塔西法师不停地揉搓,不停地咽下油花,那碟半凝不凝的油脂很快见底,牛奶也只剩下了薄薄一层。</p>
“大师,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跟我的病症有什么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