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摘取者。”</p>

这几个字的含义在李衍的脑子里转动。</p>

忽然，白色，红色交织的丝线从他的身后涌来，汇成一阵又一阵闪烁的光。</p>

那是什么东西，吞没了世界的声音，坍缩之后再毫无保留的释放，热浪滚滚扩散开来，最后才是震天撼地的巨响。</p>

爆炸，无法形容的爆炸。</p>

环绕着爱德华伦纳德周围的火星子忽然炸裂，在他附近几十米的密集人群毫无痛苦地化作灰烬，包括他们的衣服，身躯，生命和希冀，一瞬间后像从未存在过一样。</p>

那个万众瞩目的男人，保持着激情高昂的姿态，在毁灭的中心拳头紧贴心脏，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希望后被淹没在火光之中。</p>

再往外才是血腥的专场，他们有勉强足够的时间来面露惊恐，然后在下一秒被炸得四分五裂，强大的冲击力将他们的残肢炸飞，有些掉入了河里，有些飞上了屋顶。</p>

那些飞溅出来的血很快在地上被热量晒干，留下一个个残酷的形状。</p>

人浪像被收割的禾杆草一样，一茬茬地倒下死去，即使离得较远，也不过徒增几分痛苦，最终还是顺从一片金黄的农田，成为倒下的一支禾杆草。</p>

大卫闭上眼睛，将装上了蒸汽装甲的左手挡在身前，他自己则是尽量蜷缩，将大部分接触面缩到装甲能保护到的地方。</p>

即使如此，他的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皮肤有翘起然后掉落的迹象。</p>

大部分警卫都是重复着一样的动作，根本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遑论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p>

除了几位警长，他们捂住耳朵，躲在同事的背后，四处寻找着可疑的身影。</p>

爆炸持续了十几秒，慢慢停歇。</p>

在警卫内最外围的少数族裔们，大多是清人，大多数人逃过一劫，被蔓延开来的热浪扑倒，只是痛苦，不伤人性命。</p>

他们陆陆续续直起身子，四处张望，愣愣地发呆。</p>

只见爱德华伦纳德的周围被洗成了白地，满地白灰。</p>

围绕着这片白地，一圈飞溅的血污，跟地板烧在了一起，狰狞恐怖，说不定会有人认成什么邪异仪式的阵法。</p>

在这一圈里，无人生还。</p>

在圈外，断骸残尸，内脏流了一地，后知后觉的惨叫哭嚎，没几个人听得见，大多数人的耳边还回响着爆炸的余韵。</p>

此处是无声的地狱。</p>

大卫放下了左手，立刻解除了蒸汽装甲，被热浪的炙烤过的金属烫的可怕，已经将他的皮肤烫出了红色的印子。</p>

喉咙很干，他想吸口气，空气里全是什么东西烧焦的糊味，听觉一点一点地回来，热泪不自觉流淌，他想吐，也吐不出来，透明的胃酸挂在嘴角，火辣辣的疼。</p>

“这样就可以了吗，A先生，张王爷。”</p>

汪洋半靠在钟塔的尖上，这次爆炸抽空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前后左右已经被完全封堵，不过无所谓，他早就想死了。</p>

手上血债累累的他很清楚，无论是天庭，还是天堂，还是什么极乐世界，应该都没留有他的位置。</p>

“没什么用啊，老爹，名字里带了再多水也好，都压制不住我命里带来的大火，从母亲被烧死的那一刻，就没别的路走了。”</p>

四位警长从钟塔的四个门处现身，三把枪和一支烟对准了汪洋。</p>

史密斯吐出一口烟，眼里满是不解和困惑。</p>

“我说这位黄龙术士，我们大英跟你无冤无仇，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p>

汪洋垂目，低头看手心，昨日她的手指在这里圈圈画画，不是交代任务，只是类似暧昧的玩闹。</p>

“到死了还是处男，真不甘心。”</p>

“这也不是理由吧，就因为这个报复社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