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宋辞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p>

刘沐晴妈妈。</p>

往日强势精致的女人此刻形如枯槁，头发几乎全白了，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岁。</p>

她过来找宋辞，腐朽苍老的眼睛，再没有之前的高傲与疯狂，反而卑微地问：“能不能求你……去看一下沐晴，她在学校只有你一个……朋友。”</p>

宋辞怔住，心中有不知名的情绪翻涌滚动。</p>

其实刘沐晴当时说的没错，至少在宋辞心里，她们确实不算熟，可能只是相处过一个多月的同学。</p>

所以宋辞当时的心情，其实是惋惜多于伤心的。</p>

对于这件事，她甚至没有过多的情绪残留，最多只是偶尔想起来，会稍微恍惚一下。</p>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冒出来跟她说，她竟然算是朋友，还是唯一的。</p>

宋辞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似感伤，似怅然。</p>

刘沐晴的墓地在郊外的某个园区，到地方以后，刘沐晴妈妈趴在驾驶盘上，一动不动，短短一段路，仿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p>

“去吧，麻烦陪她多待一会儿，跟她多说说话。”她哽咽道，“她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很想跟你说话的。”</p>

宋辞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你不去吗？”</p>

“她不会想见到我的。”刘沐晴妈妈擦干眼泪，说。</p>

宋辞很快就找到了刘沐晴的墓碑，很显眼，最新的那块。</p>

宋辞盯着看了一会儿，喉咙哽住，不知道说些什么。</p>

脑子里有关于她的零零碎碎的记忆，但总归是模糊又失真的。</p>

回忆这些，总觉得不够情真意切，不如不说。</p>

她叹了口气，干脆就盘腿坐下。</p>

凉风习习，宋辞一句话也没说，安静地待了很久。</p>

直到落日西陲，最后一缕阳光彻底坠入地平线之下。</p>

宋辞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墓碑，声音很轻。</p>

“沐晴，太阳落山了。”</p>

“如果你愿意的话，下辈子，我们做好朋友吧。”</p>

宋辞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看见刘沐晴妈妈靠在车门处，遥遥望着山头那边，刘沐晴墓碑的方向。</p>

宋辞走近，她回过神来，怅然道：“谢谢你。”</p>

宋辞摇摇头：“我也没做什么。”</p>

“你做的比我多。”女人偏过头，失神喃喃，“我这一辈子很失败，各方面都是。”</p>

宋辞沉默，没再搭腔。</p>

——</p>

高二下学期，各科老师开始赶进度，随后紧锣密鼓地开始第一轮复习。</p>

一重一重的压力让宋辞无暇顾及其他。</p>

眨眼来到来到周五，宋辞沉重了许久的心情终于开始雀跃。</p>

她跟唐诗约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在湖边公园见面。</p>

因为周五没有晚自习，沈银和宋知青没有过来接她，她自己搭公交回到家。</p>

宋辞打开门，家里一片漆黑。</p>

她没在意，这个点，通常没有人在家。</p>

她低头换完鞋子，顺手打开了客厅里的灯。</p>

一抹黑影出现在阳台，宋辞被吓了一跳。</p>

黑影转身。</p>

宋辞松了口气，唇角弯了弯：“妈，今天怎么这么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