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事都说的差不多了，方老夫人道：“郡主，可愿陪我这老婆子去院子里走走啊？”</p>
叶清闻言一笑，随即站了起来，走到方老夫人身旁扶着她，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p>
然后，两人笑着互相搀扶走了出去，冬梅和老夫人的侍女跟在身后。</p>
方二夫人看着她们走了出去，随即泄气般坐在了椅子上。</p>
方二叔没有看她，拉着方启山与李柔娘往书房走去。</p>
方二叔的府邸很是奢华，丽日流金，春风浩荡，白墙黛瓦连绵不绝，亭台楼阁错落有致。</p>
据说当时整个府邸由买地到建成，都是方二夫人全程负责，花费不菲，惹得方老夫人和方家其他旁支皆有怨言。</p>
走在蜿蜒曲折的廊道上，方老夫人拍着叶清的手，开口说道：“启山母亲的性子一直以来就是那样，我老了，也治不了她了。这一年我住到这里来，听说还收敛了点，以往后院的那三母女日子更是难过。”</p>
说着，她叹了口气。</p>
这个媳妇是她亲自挑选的，父亲是当年的苏州主簿。</p>
原本是看她出身书香世家，品行才情应是不错，结果却恰恰相反。</p>
成亲后才发现，她没读过什么书，更是喜欢花大钱、喜欢炫耀。</p>
“她啊，脑子里没什么墨水，说得好听平时交友广泛，说是要为夫君和启山拓展人脉，其实就是爱花钱、爱炫耀。她的那几个玩得好的夫人，其实都是看她有钱，巴结她、恭维她，真心的一个也没有。”</p>
方老夫怒其不争，继续道：“她几乎每个月，都会设宴请客，个个月名头都不一样。有时是什么赏花宴，花落了又游园宴，下雪了又赏雪宴，名头之多无法想象。我被她的这些宴会吵得头疼，觉得她过于铺张浪费，说过几次了也说不动。”</p>
叶清认真听着，眉目沉静，随即问：“家里都是她执掌中馈吗？”</p>
“是啊，一直都是她管的，去年我来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发现她如此铺张浪费后看过账簿，几乎每个月的钱都花光，一分也不剩。”</p>
方家除了方涧盐铺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生意，而且盈余都不错。</p>
虽然方二叔已没去方家的生意帮忙，但方老头子在世的时候，见他身子骨不太行，给他留下了不少的份额，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分红划过来，每年年底还会有一笔大的。</p>
那么大的一笔钱，每个月都花光的话，那方二夫人的花钱能力确实让人大开眼界。</p>
叶清拧眉，问：“对于这事，方二叔知道的吗？”</p>
方老夫人随即再次叹了口气，既是对儿子的失望也是对儿子的心疼：“他身体不好，府上的事他也没怎么过问，我之前跟他说过，他们便吵了一架，结果没吵赢，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可是一个家，即使家财万贯，也得留有盈余，万一他日店铺出了什么事，那之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p>
说完，她看着叶清，再次开口：“郡主，你主意多，帮老婆子我想想办法治治她吧！”</p>
叶清纤眉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朱唇轻启：“好，只要到时你和方二叔好好配合便行！”</p>
“那肯定没问题的。”方老夫人看着叶清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立马点头答应。</p>
微风吹过，花树随风摇曳，片片落叶飘飞而下。</p>
叶清随着方老夫人穿过一池水塘，看向一旁的花树，问：“我听说，去年她父亲因倒腾古玩字画，被贬了？”</p>
这是发生在他们迁居京都的那段时间，叶清也没有过多关注，只是听说后来他们一家都回乡生活去了。</p>
乡下好像是四川的。</p>
“没错，不过他们也没有找来，想来之前卖了不少，赚了不少钱，只是没被查出来。”方老夫人说着，赞赏地看着叶清，继续道：“如今我的话她是不会听的了，你今天敲打敲打她，让她能消停一段时间也好，我也安静安静。”</p>
方二夫人那性子，确实太能折腾了。</p>
而她的娘家又出了那样的事，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p>
只是她既已是方家人，方老夫人又看不得她那样继续下去。</p>
幸运的是，当年她生产后嫌麻烦，将儿子丢给老夫人亲自照顾。“幸好启山那孩子正直，不然，我怕你二叔后继无人啊！”</p>
“老夫人不怪我擅作主张便好。”</p>
叶清与方启山一起长大的，方二叔为人和善，以往待她也不错，她不想看着方二夫人在府上无法无天，以致日后家无宁日。</p>
方老夫人笑着，再次拍了拍叶清的手：“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你。只是这方家日渐人丁单薄，我这心啊很不好过，我有愧方家烈祖烈忠啊！”</p>
叶清眉眼微动，知道方老夫人将要说出独自与她散步的目的。</p>
绕开他人，有话要跟自己说。</p>
于是道：“老夫人何出此言呢，我从小就觉得，您爱护儿孙、维护家人，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祖母。”</p>
话音刚落，方老夫人呵呵笑了起来，道：“你从小惯会讨人欢心，在你面前，没人舍得给你脸色看。”</p>
随即，她话锋一转：“可是方家式微，并不只是在生意场上，也不只是少赚了多少钱，而是人丁单薄啊！”</p>
方老夫人其实说得很对，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他们方家，确实人口过于少了。</p>
叶清只得道：“待这几个弟弟妹妹和媚姐儿他们长大了，人就多了。”</p>
“可是那样，我就等不到了，方家的兴旺也等不到了。”方老夫人叹了口气，继续道：“晔儿未能见着他儿子一面就走了，孩子还那么小，何时才能长大？启山年纪尚小，他父亲又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日后要承担的，几乎是整个方家了，就像锦年一样。”</p>
“老夫人别忘了，还有星辰呢，他如今也回来苏州了啊！”</p>
虽然方星辰从小离家，但他也是方家的儿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