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娘亲没有告诉他，而是将食指轻轻竖在了唇边，做了保密的手势。</p>

娘亲说，要等他们以后出去了再告诉他。</p>

【就好像穿新衣。】</p>

娘亲解释道：【新衣服要等到过年了再穿，才能够见新。】</p>

枇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地上的图画，总共三个字，一个笔画多两个笔画少。</p>

娘亲告诉他，笔画多的是姓氏。</p>

娘亲说，不止这几个字，以后出去了还要给枇杷请专门的先生识字。</p>

那是如同美梦般朦胧而遥远的记忆。</p>

如今，当长成少年的枇杷透过时光的迷雾遥遥看去，那些图画般意义不明的字符霎时间变得清晰可辨。</p>

那分明就是……</p>

分明就是……</p>

“那份卷宗中还包含了那名失踪少女的肖像，眉眼之间确实和你有几分相似。”</p>

耳畔再度响起沈韵娓娓道来的话音。</p>

枇杷却是张口结舌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p>

“当年喻家生了两个女儿，若是将喻柔留在家中然后招赘，若生下的是个男孩儿，不出意外就会叫喻轻舟。”沈韵轻声道。</p>

过了许久，枇杷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到底还是出了意外，不是吗？”</p>

“确实。”沈韵平静地点头。</p>

然后垂眼看向怀抱中的少年，感觉到对方轻微的颤抖，又放轻了些声音。</p>

“所以之前你问我，我才会说，可能认识、可能不认识。”</p>

“……”</p>

“若你愿意叫那个名字，我就认识。”</p>

枇杷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声音闷闷道：“若我不愿呢？”</p>

“那就不认识。”</p>

沈韵说得云淡风轻，却仿佛落在少年耳畔的一记重锤。</p>

枇杷的肩膀抖了一下，抱着沈韵脖子的双臂收紧又放松。</p>

“沈韵。”</p>

“嗯。”</p>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p>

“好。”</p>

听沈韵答应地这样痛快，枇杷禁不住顿一下：“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事情，就说好？”</p>

沈韵顺着点点头：“那好，你说。”</p>

“能不能……”枇杷斟酌着问道，“你以后一直是沈韵，我也一直是枇杷，大家都不要变，好不好？”</p>

枇杷说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还有期待。</p>

沈韵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答了声好。</p>

听到答复的那一刻，枇杷感到自己那颗忙乱了许久的心终于有了着落。</p>

疲倦伴随着满足感袭来，他终于靠在沈韵的肩头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p>

像是睡着了，可握住沈韵肩头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p>

少年算不得有多沉，可抱在怀里的感觉却很踏实。</p>

沈韵说不上此刻心中的感觉。</p>

只是有那么一刻，他忽然觉得，就这样两个人永无止境地一直走下去也挺好。</p>

可是，是路总会有尽头。</p>

——或者生，或者死。</p>

一个拐角之后，沈韵看见了等在路口处的兰云止。</p>

后者轻轻依靠在墙边，看着远远走来的沈韵和他怀抱中的少年，脸上是似笑非笑的揶揄表情。</p>

“再不来，我都要以为你带着他私奔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