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p>

内侍总管梁师成面见高俅的人耳语一番。</p>

待日出，由梁师成亲手送到崇政殿给皇帝看的“日程”里，故意不小心拿漏了下午于上清宫见张天师、听讲道学的本子。</p>

类似的事其实经常发生。</p>

偶尔失败了譬如皇帝想起来问：朕记得要见张继先的，怎的本子却不见了。</p>

这倒也不稀奇。</p>

其实赵佶修身养性脾气很好，偶尔有人疏忽拿漏了本子，譬如掉落在某个桌子下面没注意，也就一个工作失误，不会怎么的。</p>

崇政殿。</p>

英俊儒雅、满身书香气的赵佶开始看本时哈欠连天。别说想不起张继先的事，连本子都没看完，就坐不住了，起身出去花园先透气。</p>

皆因赵佶昨夜很是舒坦销魂。</p>

这还不是因为高俅指名道姓告诉梁师成说皇帝最想和谁睡。</p>

关于揣摩人心方面，梁师成是真服高俅了。</p>

其实连皇帝自己都不知道每晚遇到哪个美人最有兴致，只是有时见到送去的妃子后，兴致没想的那么高，就草草了事，或者是直接打个哈欠洗洗睡。</p>

但有时候见到人后，皇帝会觉得特来劲，于是会劳累些。</p>

没错，皇帝自己不知道当晚最想见哪种风格的妃子，但高俅知道，固然是有踩错的几率，但让梁师成惊讶的是猜十次高俅能中八次。</p>

够神了！和他踢球一样神。</p>

即使是站在花园里、精神萎靡的现在，赵佶仍旧回味着昨晚的春梦，便夸奖梁师成道：“爱卿知朕之所想，甚好，甚好。”</p>

梁师成又受宠若惊又着急，急忙找借口开溜。</p>

这便忙着找高太尉取经去，以便今晚该选谁做皇帝的菜？</p>

至于那妖道张继先、他要被晾到什么时候才被召见？</p>

老梁觉得这关老子雕事，何况老子又没雕。</p>

就以老梁对高太尉的了解，高太尉不可能让皇帝忘记张继先这人，但安排皇帝在个心情不好、心不在焉的时候见张继先，这绝对是老高所能掌控的。</p>

那就只有看张继先的道行多高了，那种时候应对得好，皇帝印象也不会深，不过一但说错话或是有什么让皇帝不高兴的细节，则会无限放大。兴许就没有然后了，再也不会有下次见面……</p>

高明外出归来，刚走近小酒店的小院，听闻有隐隐约约的女声哭泣，便也不急着进去。</p>

只听春丽阿姨的声音道：“小乙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太尉相公不要妾身了，如今衙内也看不上，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得去？”</p>

燕青叹息道：“春丽姐姐又何必想这想哪，大魔王看似绝情，实则有情。世事无常，人生哪来的得意尽欢，绝大多数蝼蚁仅能偷生而已。从你进来了高家这样的门第，注定了不会好命。反倒是能得如今这样，遇到大魔王这样的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知足吧。”</p>

这般一说，倒也让春丽阿姨止住了哭泣之声，幽幽的道：“妾身当年得太尉爷看中，从勾栏里买至高家，因才貌出众，唱法特别，在府里从婢仆起步，进而得到太尉爷恩宠，但如今快至人老珠黄之年，唯一擅长的唱曲，我几次找着机会要唱给衙内听，却总是被拒，唉，事到如今，小乙哥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用，衙内用不上我，太尉大人又逐走了我，这将来，我没钱没命运，没姿色没才能了，孤身一人，于这乱世之间如何过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