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英面前,&bsp&bsp杜晓蝶只做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无助地说道“那……这可怎么办呢?”
傅英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不用担心,你们兄妹只需听我的安排,&bsp&bsp我自会保你们平安无事。”
杜晓蝶道“应大人的手段……”
傅英笑了笑,&bsp&bsp说“不会连你都以为我这样做是要害他吧?”
杜晓蝶一怔。
傅英的语气淡淡,竟仿佛真心“应玦的父亲与我是结拜兄弟,&bsp&bsp我这一番安排,&bsp&bsp只是希望那孩子能够看清真相,与我解除误会,&bsp&bsp所以你们也不必害怕。你如果想救你哥哥出来,接下来的任务,&bsp&bsp就是继续想办法跟应玦接近,让武安公与他之间心生嫌隙。”
杜晓蝶这时候仔细想了想,恍然发现,&bsp&bsp傅英似乎当真从来没有授意过她或者杜晓晨去做任何对应翩翩本人不利的事情。
他从一开始的目标,&bsp&bsp仿佛就是让应翩翩听到那个小时候因为傅英相救才得以活命的故意,以及挑拨应翩翩和池簌之间的关系。
难道他这样大费周章,竟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bsp&bsp是为了修补与侄子之间的裂痕吗?
应翩翩那样的人,&bsp&bsp又是那样的家世,&bsp&bsp傅英以嫁入应家诱惑,&bsp&bsp杜晓蝶不可能一点都不动心,&bsp&bsp但再一想池簌的武功和威势,她还是打心眼里觉得胆寒,&bsp&bsp再投一回胎也不敢跟对方抢人。
杜晓蝶说道“侯爷,&bsp&bsp我虽然跟武安公长得有几分相像,&bsp&bsp但应公子那般的人又怎会看得上我呢?这几日能尝试的,我都已经试过了。”
傅英淡淡地看了杜晓蝶一眼,想起了应翩翩的母亲,那名从西戎跑回来的逃奴。
他从未见过那个竟然能够让应钧动心的女人,但却对这女子的遭遇十分了解。
因为他的母亲,应翩翩也从小就对这种身世孤苦无依的女子格外抱有一份怜惜,而有的时候,仅仅是凭借着这种怜惜之情,已经足够做很多事了。
也正是因此,傅英才会派杜晓蝶来做这件事。
他锐利地看了杜晓蝶一眼,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怎么,你退缩了?”
“不是的!我只是担心——”
杜晓蝶吓了一跳,脱口说道“就连镇北侯先前那般努力,应公子都没有对他动心呀。”
傅英“……”
杜晓蝶自知失言,连忙跪了下去“侯爷恕罪,是我不知轻重了。”
这几天傅英都不愿意想起那名逆子,提到他就想破口大骂。
废话,要是傅寒青和应翩翩当初没有分开,那后续根本不会生出这许多的风波来!一切还不都是因为傅寒青不济事,连个人都留不住!
“这个不用你担心,就算是应玦一时半会对你动不了心,我也会想办法为你创造机会的,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傅英冰冷地说“也包括你的兄长。你们如今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听从我的话,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还想活命,甚至日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就好好照我说的做。”
杜晓蝶低着头说道“是,一切任凭侯爷吩咐。”
她一路上百般思量,回到府中,还是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应翩翩。
应翩翩还没怎样,先把池簌气的不轻,所有意图挑拨他和应翩翩之间关系的人都是第一该杀。
池簌觉得他看透了所有的真相“我明白了,这个傅英处心积虑,只怕还是惦记着想重新撮合你跟傅寒青!他看傅寒青不济事,便打算先找个女子来,把我气走,给他让位!”
应翩翩被池簌的想法逗笑了“爱妾,
你一个姨娘给他让什么位?不用你让,我也可以纳很多妾啊。”
“是么?”
池簌本来就窝火,再被他添了把柴,反倒直接给气笑了,坐到应翩翩身边,一展臂揽住了他,说道“那我还是七合教教主呢,悍狠,善妒,不管你让谁过门,我见一个杀一个,杀光了把你抢回总舵去。”
应翩翩道“抢回去做什么?”
池簌努力做出很凶的样子吓唬他“抢回去养着,不让你出门。”
应翩翩道“可是我不出门,会闷得慌啊,闷上一阵,没准就死了。”
他说到这里,见池簌脸色不虞,眉梢微挑。
池簌也舍不得呵斥他,顿了顿,只得道“不许胡说。这话不吉利,你也有点忌讳。”
应翩翩笑道“说话要是灵验,这天底下得有一半人都是被咒死的。”
池簌算是发现了,别说把他给关起来,就连对应翩翩大声说几句重话他都做不到,这样看来,威风凛凛的七合教教主悲伤地意识到,或许夫君想纳妾的话,他最后有可能当真不知道如何阻止。
池簌重重亲了下应翩翩作为惩罚,忍不住叹了口气“可真拿你没办法。”
应翩翩道“这是你嘴笨,我教你,下回我要说纳妾,你就说,‘可是你要是纳妾,我会不高兴啊,不高兴一阵,没准就死了’。然后我就会说‘不许胡说,真拿你没办法,我不纳妾了还不行吗?’”
池簌不禁笑了起来“我学会了!”
他举一反三地提要求“那还得扶正。”
应翩翩笑道“看你表现。孩子呢,怀了没有,让我摸摸肚子。”
可惜,池簌的肚子平平的,硬硬的,应翩翩摸了几下,就被池簌忍无可忍地攥住了手,翻身压在床上。
两人闹了一阵,最后还是池簌笑叹道“罢了,我看这世间的道理恐怕都长在我们应状元的嘴上,我就是下辈子也说不赢。不和你争了。”
其实应翩翩口才就算是再好,倒也不至于让池簌半句都接不上茬,只不过是他实在太喜欢应翩翩,又自觉比对方大着几岁,故而处处容让,觉得应翩翩说什么都好。
池簌重新绕回到了刚刚的话题上“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傅英不会是个做事没有目的的人,而且十分谨慎,并没有一次将全部的计划都说给杜晓蝶听,这般逐步谋划,让人难以防范。但我看几次交锋之后,他应该也明白跟你硬碰硬没有好处,恐怕这回是要以怀柔手段向你示好。”
池簌捏了捏应翩翩的鼻子“我们阿玦,可得小心了。”
应翩翩叹息道“从小被蒙蔽到大,这世上我第一看不透的人应该就是他了。但无论他想怎么做,我们且顺着他的计策来,想必总有图穷匕见的时候。”
池簌道“你们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双方的警惕心都很重。无论他要示好还是要谋害于你,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容易接近,却不知又要如何寻找机会了。”
应翩翩一笑“要说机会么,那还是真有,下月初就是一个。”
他所说的下月初离如今也只剩七天,而应翩翩所提到的机会,就是佛诞日。
本朝不尚佛教,但是太后却十分信佛,皇上对太后颇为尊重,每年都为她安排佛诞日的祭礼。
起初是太后出宫前往大相国寺礼佛,各家的夫人贵女们纷纷主动要求陪同,这两年太后愈发喜欢清静,逐渐不爱外出了,便托付应定斌代她举办祭礼。
如此一来,官员们也都纷纷参加,反倒使得这祭礼更为隆重了。
应翩翩早就已经想好了,这样隆重的场
合,正是收网捞鱼的好时机。
不光傅英,还有——杀死王苍的凶手。
应翩翩和池簌商量一番,这几日便时常冷战,仿佛当真被杜晓蝶挑拨成功了一样。更有回应翩翩顺手佩了杜晓蝶绣的香包出门,池簌当场勃然大怒,纵马而去,一连三日没有上应家的门。
——为了让傅英自以为得计,池簌白天装模作样地冷战,而只能大半夜偷偷翻墙摸进应翩翩的房中来,天不亮又要离开。
就算偶有亲热之举,又怕下人听到声音、看见痕迹,也不能尽兴,好像一下子又从有名有份的爱妾退化成了偷情的外室一样。
这样偷鸡摸狗的日子,让已经尝过与心上人缠绵滋味的池姨娘十分不满,这些不满又悉数转化为对傅英的怨憎。
好在佛诞日终于到了。
寺庙前一大早就开始有车马络绎不绝,大相国寺的主持亲自站在门外,迎接各位达官贵人往来上香。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应翩翩刚刚翻身下马,就听见铃声响起,帘子上绣有傅家族徽的马车已经驶到近前来了,傅英带着傅夫人从马车上下了马车。
双方狭路相逢。
应翩翩瞧见两人,微微一笑,随手将马鞭扔给梁间,自己一提袍摆进庙去了,未在他们身上多费工夫。
傅夫人看到应翩翩,顿时露出气恨之色,自从上回傅寒青跟傅英闹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她心疼儿子,又担忧丈夫,心中早已将一向不喜欢的应翩翩当成了罪魁祸首,见到他就是一阵恼怒。
在她身后下了马车的傅英拍了拍傅夫人的手臂,示意她收敛,脸上却带着黯然之色。
这些日子,虽然杜晓晨已经被关起来了,但关于那第三只恶鬼的故事依旧在满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开始有人逐渐谈论起应翩翩小时候所受到的傅英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