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晓阳,这不是过年中秋由头好,收礼的人不好拒绝嘛。</p>
晓阳说,朝阳,别人想收你的礼,还管白天晚上,还要算良辰吉日啊。他心里不喜欢,你啥时候送都没用,他心里喜欢,你啥时候送都行。你,下次回老家,让咱妈把那几只母鸡给我抓了,我要送礼。</p>
我说,晓阳,送谁。</p>
晓阳说道,送给李叔,马叔,张叔。朝阳,其实不该跟你说迎来送往的这些东西,把我的小笨蛋都教坏了。但是,该咱俩干的恩情咱俩要做,如果不是马叔张叔和李叔把咱们从公共汽车上拦下来,我就跟你去上海投奔战友了。朝阳,你说咱俩要是真的在上海,如今咱俩干啥呢。是沦落街头还是已经成了万元户。</p>
我看着晓阳,黑夜中朦胧的车灯下,如此机灵可爱。我现在一无所有,已经抱得美人归,我问晓阳,李剑锋那么好,全县的年轻帅小伙你可以选择,你为啥就看上了我。</p>
晓阳说,选择你呀,选择你是因为你笨,你傻,你呆 。你看全县干部里那个比我的小笨蛋还笨。选择你呀,是因为两年前,你在安排背我去医院,说着晓阳就捏上了我的脸,你背我的时候手还不老实,老摸我屁股,你欺负我,自然要对我负责到底。</p>
我那时候还不是怕你把脑子烧坏了,着急吗。</p>
晓阳说,朝阳,我爸早就找李叔问了你情况,你是掩护战友立的三等功,又为了我愿意放弃正式身份,我爸认同的是你的品行和为人。我妈说,你这孩子实在,第一次去我家就扛半袋子玉米红薯,我妈说晓阳,你太机灵了,找个实诚的也好,免得俩人都猴精,要犯错误。所以,我爸妈才认可你。朝阳,我告诉你,追求我的不止李剑锋,李剑锋也不是条件最好的,我选你是因为你真心爱我,我们家选的是女婿,不是选干部。</p>
如果你遇到了一个对的人,遇到一个会的人,你一定会和我有一样的感受。心里想着,干脆自己啥也别管了,人家咋说咱就咱干吧,咱的脑袋瓜子真的不够用。</p>
晓阳看着我,说,小坏蛋,看够了没有。</p>
我说,看不够,一辈子也看不够。</p>
晓阳娇羞地说,小坏蛋,我看你,也不够。</p>
阿姨属于县医院的中层干部,分的房子是一个小套二,晓阳说这房子分下来就收拾好了,除了大哥二哥从省城回来偶尔住一下,平时就没有住过人。</p>
阿姨和二嫂布置得无可挑剔,大红色的床上用品,崭新的洗漱用品,做工精良的餐具,窗户贴了窗花,门口粘了喜字,就连床上都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放了红枣和花生。昨天,我和晓阳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晚,但今晚意义不同。</p>
一进门,晓阳就坐到了沙发上,拿出包开始数钱,这些钱厚厚的一叠,面额不一,晓阳越数越开心,越数声音越大。</p>
我说,别出声,让外人听到了多不好。</p>
数完之后,晓阳说,朝阳,猜一猜,多少?</p>
我说,我猜不到。</p>
晓阳说,说出来吓死你,2100元。</p>
2100元,这个数字是个什么概念,我当时一个月的工资70多元,结个婚就挣了我3年的工资。</p>
晓阳说朝阳,这些钱都是礼尚往来的钱,不该拿的钱父亲会处理。咱有了这些钱,舒阳上大学,就不用你家里出钱了。</p>
我说,朝阳,你真的要把钱供舒阳上大学?</p>
晓阳说,对呀,我喜欢舒阳,大不了,咱给她记账,等她毕了业,分配了工作,能挣钱了,就再还给咱们。</p>
我说,舒阳要是耍赖不还了咋办。</p>
晓阳看着我,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跟前,勒住我的脖子,一下跳到我的身上,说,舒阳不还,你现在听我指挥,去里屋,刚进门,砰的一声,晓阳一个勾脚把门关上了。</p>
晓阳,别关门,我还烧了水,洗漱一下!</p>
第二天一早,阳光已经洒在了窗台上,让人都觉得这温暖已经来了人间,处处是美好。躺在床上看着这一切,人世间的美好,应是如此。看了看表,6点30。</p>
晓阳说,实在是不想起床,8点就到,真的太早了。</p>
我说,要不继续睡吧,着实有些困。</p>
晓阳说,行,那就睡。等着他们来敲门。</p>
我看了一眼晓阳,说,敲门也不开,大不了给个处分。昨天的婚礼,通过李叔的解读,已经让我们有了稳操胜券的信心。</p>
晓阳说,行,你说的,那咱俩谁起床谁是小坏蛋。</p>
又过了几分钟,楼下已经传出了卖火烧(北方的一种现做的饼),热火烧的声音。</p>
我问晓阳,饿没。</p>
晓阳说,饿了。昨天事情多,真的饿了。</p>
我猛地坐起来,说,我是坏蛋,我去给你买火烧。</p>
卖火烧的大爷裹着厚厚的棉衣,送孩子的家长骑着二八自行车已经出发,上班的,买菜的,还有遛弯的,整个家属院里很热闹,满是生活的气息。</p>
家里只有餐具厨具,没有什么吃的,我重新烧了一壶水,晓阳也起了床,开始梳妆打扮。</p>
晓阳嘴里咬着一根皮筋,一手掐着自己的马尾,一只手拿着梳子在梳。我吃着火烧,静静地看着晓阳梳头的样子,婉约动人。在爱的人眼里,一切皆有爱意。</p>
晓阳说,笨蛋,别看了,以后每天,你都要给我梳头。晓阳坐在凳子上,转过身,背对着我。一个结结实实的马尾,就这样扎好了。扎起了马尾的晓阳,精神,干练。</p>
我们两个人,我只拿了一个碗,碗里只有开水。晓阳大口的吃着火烧,说道,朝阳,你以后要做饭,家里要备点吃的,我们从老家带点红薯和玉米面,不能只喝开水。</p>
我说,可以,咱俩分工合作,我拿红薯玉米,你负责把他们加工一下搞成粥。</p>
晓阳说道,李朝阳,可以,你长本事了,学会欺负领导了。</p>
我说,晓阳,你是柳集乡的,我是安平乡的,你不算我的领导。</p>
简单吃了,我和晓阳就去了监~察~局。晓阳说,这监~察~局是去年才成立的新部门,但里面的几个局长,她也认识。</p>
我说,晓阳,怎么县里的领导感觉你都认识。</p>
晓阳说,这县城的领导本来就这么多,这些人在这个局那个局轮着转,本来县城不大,你认识一个人,就认识了两个人,我在县城待了这么久,从小就在大院里长大,自然人就认识了。不止我,很多从大院长大的孩子都差不多。</p>
到了监察大院,刚刚7点50,看着这几个字,我心里十分坦然,这种坦然就是源于对晓阳的信任,源于李叔的分析,从前天领了证件,晓阳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我们,已经合法了,调查组,这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p>
晓阳找了一间靠大门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人,一个小伙正拿着抹布在擦桌子,他擦得认真,桌子凳子都在擦,擦完了一个又一个,晓阳不和他说话,他也不和晓阳说话。他现在的工作是擦桌子。看着他,应该是夏天新分来的大学生,那个时候的传统,就是新人负责打扫整个办公室的卫生,擦桌子板凳,烧水泡茶,直到办公室重新来了新人。这年轻人,就算熬出来了。</p>
看已经收拾完,晓阳问道,同志,请问地区调查组的同志在哪里办公?</p>
那人抬头看了看晓阳,说道,地区调查组昨天晚上连夜就回去了。</p>
晓阳疑惑地问道:回去了?不会吧,是牛局长带队的调查组。</p>
年轻干部说,就是牛局长带队的调查组,回去了,昨天晚上吃了饭就走了。</p>
晓阳问道,那不调查了。</p>
年轻干部说,当然要继续调查。对了,同志你也是抽来帮忙调查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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