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几日里，他都是一直存着那般想法的。</p>

就让这混蛋陈人以为他还会回来，一直空等下去好了。</p>

反正她也不会寂寞。</p>

反正还有她的“大”夫会陪着她……</p>

直到听手底下的人说，有个西凉兵打扮的黑皮陈人，这几日里反复在南三街的暗桩附近来往找人，还找街道上假扮凉州百姓的探子们问来问去的，行迹呆笨又十分可疑。</p>

手底下的人要把她当成敌对探子处理。</p>

他拦了。</p>

拦了也就罢了，还能解释一句这混蛋陈人于他有恩，不能杀。</p>

但他又不只是拦了。</p>

伤都没好，也不顾危险，就转来南三街处的暗桩，还就那么刚好地看见了站在巷口前愣愣发呆的笨陈人。</p>

他当然看不透这笨陈人心底在想些什么，也只能见她拿着手里那个鲜红的果子，那样沉默发着呆。</p>

有什么好看的。</p>

心里冷冷说。</p>

可他却也跟着栖身黑暗里，静静望着她。</p>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那样呆站在巷口之前，一副愣神失魂的模样。</p>

一副恰合了他之前的想法，一副正是他之前想着要看到的迷惘的模样。</p>

明明就是他想要的。</p>

他该觉得解气才是。</p>

可望着那道沉闷安静的身影，那所谓的“解气”便消弭无踪。</p>

散去表面遮盖的迷雾，余下的，只有分毫愉悦都不曾的不畅。</p>

不想承认自己就这样对这混蛋心软了。</p>

他根本就不该这样心软。</p>

可事实是，在那笨陈人要走的时候……他就那样暴露了自己的所在。</p>

……</p>

但出来了，见了这笨陈人，之后又该如何？</p>

难道就这样不气这笨陈人让他做小的事了？</p>

难道就要他接受这笨陈人心里还装着另一个男人？</p>

难道还真要他给这混蛋陈人做小？</p>

想都不要想……这混蛋色鬼流氓。</p>

……</p>

最多。</p>

最多他再让步最后一次。</p>

让这笨陈人再选一次。在他跟那个阿林之间。</p>

他知道她一直省吃俭用拼了命地挣军功攒钱，是为了给那个阿林赎身。</p>

他知道她现在已经攒了有二百多两银子。</p>

他甚至也知道，在她心里，那个阿林要远重于他。</p>

但他开出来给她的选择，是他的命。</p>

在他的性命，与或许晚一些才能给那个阿林赎身之间……她要如何选择？</p>

若她能选对……若她能选择他，那他们之间的账，就等往后他再回凉州时再好好清算。</p>

……什么做大做小，也待日后再说。</p>

但若是她这样都不肯选择他。</p>

若在他的心里，他与那个阿林的分量当真如此悬殊。</p>

那他也没有必要再回凉州了。</p>

他还没有那般不识趣。</p>

他还没有那般自甘下贱。</p>

翠色的凤眸静静注视着自己面前难以开口的青年，等待着她最终的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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