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时笑起来，“你总算是发现了，不过已经太迟。”</p>

郭自贤骤然前扑，他的手伸出栏杆，却够不到宋卿时。</p>

“你这卑鄙小人！”郭自贤怒目圆睁，冲着宋卿时嘶吼道：“我待你不薄，你竟恩将仇报，将我置于如此境地！”</p>

明明是夏日，外面烈日如灼，牢中的寒气却逼得宋卿时掩胸咳嗽了两声。</p>

他看着郭自贤，收了笑，眸中冷色渐起，“你让我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人，我怎会救你？我不但要让你生不如死，还要让你断、子、绝、孙！”</p>

“你的儿子郭子敬，你不是早早地送他离开吗？可惜他连汴京城都没能踏出去，他人眼下正在刑部，不过刑部已非你这阶下囚说了算，当如何用刑，从前做尚书大人的你可以回想一下刑部的手段，您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p>

郭自贤抓住栏杆用力摇晃，眼神凶狠地盯着宋卿时，“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踏这地狱门，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你收受的贿赂还少了吗？我死了，你也别想活！”</p>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宋卿时说：“所收贿赂，每一笔都有记录在册，已交由督察院审查。”</p>

“我可是……”他挑起唇，“一枚铜钱都未曾动过。”</p>

郭自贤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看透过这个人。</p>

宋卿时修竹般虚怀若谷的外表之下，藏的俱是阴冷与狠辣，这人宛若毒蛇，是出没在竹林间最毒的竹叶青。</p>

牢中回响着郭自贤愤怒的粗喘，“你如何，你如何对的起平盈？她可是一心为你，你怎么忍心？！。”</p>

宋卿时说：“她有一个将她视作筹码的父亲，注定了不会觅得良人，她应当感谢我的不娶之恩。”</p>

“郭大人。”宋卿时起身，“忘了告诉你，郭小姐一病不起乃是中毒之症，恰好，前些日子我喜欢佩戴香囊，如今腻了，想必郭小姐不日便能痊愈。”</p>

“你——！”郭自贤呼吸急促，嘴唇抽动，“你不得好死！”</p>

最恶毒的话，让宋卿时笑出了声，但笑容未到眼底便消散殆尽，“吾心已死，身死，我可是求之不得。”</p>

他起身朝外走去，身后是郭自贤恶毒的咒骂。</p>

“宋卿时！您这背信弃义的狗杂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不得好死！全家遭殃……”</p>

咒骂声响彻地牢，等在门口的狱吏上前道：“宋大人，需不需要让他闭嘴？”</p>

宋卿时停在地牢大门口，前方烈日灼得面颊发烫，背后却是一片阴冷。</p>

“不必，”他说：“让他骂，他要是骂累了、困了，便把他叫起来，让他接着骂。”</p>

滑竿就停在大牢门口，宋卿时要上滑竿，狱吏连忙搭了把手，扶着宋卿时坐上去。</p>

滑竿离开，狱吏仍站在门口，啧啧两声感叹道：“都以为郭党一倒，这位侍郎大人也要跟着倒，嘿，谁知道人家踩着郭自贤上了位，只怕还会更上一层。”</p>

“可不是么。”门口的守卫说：“这手段，吓人呐。”</p>

滑竿出了大理寺，门口有人自报姓名，拿了腰牌给门卒确认身份。</p>

见他出来，那人让到一边，深深行了个揖礼。</p>

“宋大人。”</p>

宋卿时手一抬，滑竿正好停在门口的阴影里，“你是，今岁新科榜眼游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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