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些凉，黄衍将被子又往身上扯了扯，学着任缘的模样，靠坐在她的身边。</p>

“很久，没有和你这样聊天了。”</p>

“是，很久了。”</p>

少女的头微微抬起，眼神深邃了一些。</p>

小阳台的天花板上，结了一张落满灰尘的蜘蛛网，四周白色的漆面因为太过老旧，也变得泛黄。</p>

黄衍顺着任缘的目光，也微微抬起头来。</p>

“脸还疼么？”他问道。</p>

“不。”</p>

“宋瑶，差点毁了你，你却想要解救她，这又是何必。”</p>

任缘望着天花板的一角，微微出神。</p>

“她的爸爸为了钱，要让她去卖。她为了护住自己，只得不断的拉人进去。为了逃离，她做过准备。她给她爸爸说，学校里的雏，卖得贵，她才有机会上的学。我若没有救唐芸，也许，她撑下去，还能清清白白的离开这里。”</p>

“可是，她确实害了不少人。”</p>

“嗯。”任缘勾了勾嘴角，带出一抹苦涩。</p>

“人，生来是一张白纸，第一笔，都是父母画的。”</p>

黄衍偏头，看向少女的侧脸，眉头微微的蹙起。</p>

任缘的嘴唇抿了抿，还是勾了起来，睫毛微微的颤动。</p>

“我七个月时，被送去戒过毒，也真的，帮任龙涛烧过管子。若是没有秦月，我这一生，怕也是悲惨的命运。“</p>

“那个时候，爷爷不在么？”黄衍问道。</p>

“爷爷一直在厂里住，休息时才会回来。”</p>

黄衍沉默，他的心抽痛了一瞬，胸口像是堵上了一块巨石，呼吸变得有些沉闷。</p>

“上一次，宋瑶的结局如何？”他撇开这个话题，问道。</p>

“姜兰利用她对宋大勇的恨，唆使她掀翻了浪漫。然后，她变为一颗弃子，被送到了天上人间。”</p>

“天上人间？”</p>

“对。”</p>

“姜兰和天上人间有关系？”</p>

“她那情人，便是天上人间的老板。”</p>

“她疯了吗？十七八岁，去给别人当情妇？”</p>

“为了钱。”</p>

黄衍的瞳孔缩了缩，没有说话。</p>

“穷怕了。”少女表情平静，声音更小了一些。</p>

“我至少，没有被饿过。有爷爷，有秦月。”</p>

“妈妈看上去挺有钱的，为什么你的日子还是那么清贫？”</p>

“因为爷爷。”</p>

“爷爷？”</p>

“嗯。”少女偏过头来，轻轻叹了口气。</p>

“爷爷不让我用秦月的钱，也不许她出现在这里，甚至不让我见她。”</p>

“为什么？”</p>

“爷爷说，是她害了任龙涛。”</p>

黄衍皱眉。</p>

少女继续说道：“她会悄悄的找我，想方设法的给予我，照顾我，教我对错。但，从不出现在这里。”</p>

“秦月妈妈对你那么好，胜过你亲妈数倍，她怎么会去害任龙涛？”</p>

任缘摇了摇头。她将腿放直，掏出小灵通，看了看时间。</p>

“我去给你收衣服，你该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