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明道闻言一阵默然,是面现惭愧之色。明修欲言又止,还是开口道:“弟子二人今日前去正明峰索要丹药时,听得有人口出狂言,说及老师之事,结果与他们起了争执。弟子无能,这些伤,乃是与同门师弟斗剑所致——”
明修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狼狈,也是满面羞红。
岳羽却已是了然于胸,同门师弟,也就是说年纪定然是比明道明修还校
至于前面说有人谈及他的事情,想来也多半不是什么好言语。否则也不会把他这两个心性厚道弟子激怒。
正明峰乃是水云山的主峰之一,那集丹阁,也是驻于此处,而今日,正是水云宗内,每半年一次的放丹之时。
果见明道也是一声苦笑道:“弟子前去领丹,听得有其他几峰弟子,说我们这一脉,乃是水云宗的废物败类。特别是老师您,空有天仙修为,其实却不过是软脚虾。更语含不逊,有不少龌龊之辞。我二人有些气不过,才一言不合,与人大打出手。原本若只是这点委屈,弟子也不会来寻师尊做主。只是那连海却实在太过分,这半年的丹药月例,说是要扣去七成”
话说到一半,明道又是微微皱眉,迟疑着道:“今日之事,委实有些奇怪。往常即便有人说些闲话,也不会这么过份,倒像是受人挑拨指使一般。按说老师三月前,才令那连海吃了大亏,更不该有人轻易挑衅。后来弟子又去打听,才知晓最近诸峰皆是传闻。当日老师是请了外人相助,欺压同门——”
岳羽闻言一哂,他这些日子每日以神念感应。那连海渊静到底是使了什么鬼伎俩,都是心中有数,只是一直都懒得去管,未曾有所反应而已。
其实也是之前的渊明,太过低调。那性格偏弱,畏畏缩缩的印象,在这水云山诸多弟子眼中,实在太深刻。这些传言,才会有人去相信。
——亲手将那连海击败,别说是其他诸峰,便是极渊峰之内,当日亲眼目睹之人,也是心存疑虑的居多。
他视线又冷冷扫向了阁楼外,那仍旧跪拜着的近千人等。虽都是一言不发,神情却又各自不同。其中更只有百余人,身上与明道明修一般,带着不轻伤势。
岳羽眼神清冽,直到望见这些人时,才现出了些暖意,依旧冷声问道:“如此说来,你们也为那丹药之事而来?”
语音低沉,却有如洪钟鸣响,直传万丈开外。
这些人皆是面面相觑,直到半晌之后。才有一位面相稳重,脸形四方,却偏偏是惨白一片,身上伤口无数的中年修士。向前跪行了几步后再次拜道:“禀师叔,原本那集丹阁只扣去五成,我等还可忍受。如今再减两成,便连平日修行,也是难以维持。我等师兄弟,也只有来求师叔做主——”
岳羽也不置可否,只淡淡地瞥了这人一眼。渊明的记忆中,对此人的影像颇深。乃是那渊文的首徒,名唤文真,可谓是极渊峰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在这极渊峰内,颇有些威望。
只是这次,却还未等这文真说完。后面人群中,便又有人出言插口道:“师叔,我听说连海师伯之所以再扣去两次月例,是因师叔将他得罪之故。若是能把过节化解,或者可使连海师伯他回心转意——”
文真顿时大怒,神情沉凝,双目透着寒芒,回望身后。
只是他眼中虽是透着警告之意,却依旧无用。后面又有人开口道:“连海师伯有师兄弟十数人之巨,都是天仙修士。其师极霂,更有玉仙修为。每年在连霞峰极涣师伯祖那里,也都有孝敬。其人势大,非是我极渊峰所能得罪,还请师叔三思”
岳羽不由是暗暗一声冷笑,化解过节?是要他去登门致歉?还是把那火骨焰菊双手奉上?
束手不管,必定会使这极渊峰人心更是离散。可若是找上门去与之理论,怕是正中此人下怀。
“果然小儿舞刀,亦可杀人——”
岳羽胸中已有决断,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漠无表情的微微颔首道:“此事我已知晓,过些时日自有处置,你们可以散了”
话罢之后,他也不管身后那些愕然不知所措的视线,便再次走入到静室之内。
灵觉展开,可感应到门外那千余弟子,迟迟未曾散去。神情多是以愤恨怨怼居多,便是那些受伤之人,亦是掩不住失望之色。
直过了许久,才有人骂骂咧咧的拂袖离去。而临走之时,看向竹楼的神情,都是含着几分冷意怨毒。
那文真带着几十人,在门口又跪了半日。见岳羽仍旧是闭关不出,亦是各自叹息一声,纷纷遁往山下。到第二日清晨,这浮空岛上,除那明道明修之外,是再无一人。
岳羽却全不去管那屋外之室,径自在静室中,取出了几颗魂玉。
这是那渊明当日所留之物,水云宗传承的几门道法神通。此前岳羽一直没时间去看,此刻却是不能不用些精力去专研。
第一颗魂玉内,却是一门水系御剑之法,名唤水云剑。一旦催使开来,可引八方云动,掌四时节气。
不过当岳羽,把那魂玉内的所有口诀,全数记下时,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存了几分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