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对面那支游马重骑开始冲锋的时候,韩将冯颋起初心中是有些不安的。
因为那两千游马重骑兵展开冲锋的声势,就犹如决堤的洪水,轰隆声巨响,仿佛连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颤抖,其浩大的声势,完全不亚于万名骑兵的冲锋。
怎么可能会有这等声势?
冯颋皱了皱眉,经验丰富的他,一眼扫到迎面而来的游马魏骑,就估测出这支魏骑的兵力仅两千左右,再一想到在营寨外,部署着超过两万名步弩混编的军队,他心中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在他的认知中,骑兵强悍固然强悍,但以区区两千骑,就想击破两万余步兵,这未免有些痴人说梦,真当他麾下的士卒是纸糊的?
不晓得几轮齐射后,这两千余「游马魏骑」还剩下多少……
冯颋暗暗冷哼道。
而与此同时,在冯颋军营寨外,负责指挥战事的冯颋的副将郑继,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战场,不时地发号施令。
与冯颋一样,郑继也没有太将迎面而来的那两千游马重骑放在心上,因为他俩都觉得,这支魏骑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突破两万名步兵所组成的防线。
唔,冲刺的速度不算快,好似也谈不上灵活,只能笔直冲锋……果然是因为披着厚重铠甲的关系么?
副将郑继摸了摸下巴,嘴角扬起几许莫名的冷笑:失去了灵活了骑兵,这在战场上不就是靶子么?呵,史缪会好好招呼这支魏骑的。
与此同时在冯颋军兵阵的前线,前线指挥将史缪早已抬起了右手,大声喊道:“目标,前方敌骑……放箭!”
伴随着他将令下达,冯颋军阵列中部署在步兵后方的韩国弩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强弩,朝着游马重骑迎面而来的方向展开了一波齐射。
漫天的箭矢,从冯颋军激射而出,仿佛遮盖了半片天空,隐隐笼罩在游马重骑的必经之路上。
不得不说,韩军步将史缪在判断游马重骑冲锋速度这件事上,当真是估算地精确无误,刚刚好能使己方弩兵射出的箭矢,能最大幅度地笼罩住整个游马重骑。
这也难怪,毕竟作为拥有最强大骑兵的国家,韩国历年来与北方高原的游牧民族征战不断,尤其是在雁门郡、上谷郡、北燕郡,每年都会遭到北方高原游牧骑兵的骚扰、抢掠与进攻,这使得韩国的将领们大部分都了解骑兵的优势与劣势,懂得怎样用手头的兵力,尽可能地限制敌方骑兵。
因此,在骑兵这方面,韩国的将领的确是有资格傲视整个中原的,因为再没有哪个中原国家,像他们一样透彻地了解骑兵的性质。
然而,游马重骑,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骑兵。
嚯……好大的场面。
带队冲锋在队伍的最前线,游马重骑的将领马游在冲锋的时候昂起头,看了一眼迎面而来那仿佛笼罩了半片天空的箭雨。
倘若是身在砀郡游马的年代,看到如此规模的箭雨袭击,恐怕马游多半已经吓傻了,可是眼下嘛,他仅仅只是舔了舔嘴唇,准备承受磅礴箭雨的洗礼。
可别吓傻了,韩国的小崽子们……
驾驭着胯下的战马,马游暗自冷笑道。
“叮——”
一声脆响,一支从天儿降的弩矢射中了马游的胸盔,在丝毫未能对这套铠甲造成什么损伤的情况下,这支箭矢便因为胸盔上针对箭矢的设计,偏移了箭矢,以至于仿佛从马游的身边“滑”过,一头钉入了地面。
这仿佛是一个讯号,顷刻间,天空中的漫天箭矢仿佛暴雨般倾盆而下,将两千游马重骑笼罩在内。
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游马重骑真正意义上地,完完全全遭到了磅礴箭雨的洗礼。
竟然……毫不规避?
负责在韩军前方指挥的指挥将史缪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原以为面对着他们军中激射而出的箭雨,那支游马魏骑会选择回避,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回避,甚至于丝毫没有减速,硬生生地扛着箭雨的侵袭笔直冲了过来。
这帮家伙难道一个个都不怕死么?
史缪睁大眼睛注视着前方,由于视线被连绵不绝的箭雨所阻隔,以至于他第一时间未能看清楚那支游马魏骑的伤亡情况,直到后者冲出了被箭雨所笼罩的范围,亦或是那连绵不绝的箭雨完完全全在这支魏骑的头顶上倾泻之后,他这才看清楚远方战场上的景象。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便失神地叫了起来:“怎么可能?!”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两千名游马重骑,居然顶着箭雨强行冲了过来,一骑未损!
一骑未损!
在数千乃至近万弩兵的箭矢齐射下,仅仅两千游马重骑全吃了箭矢,居然一骑未损?!
那些游马魏骑的铠甲,究竟是有多么厚实?!
纵使作为前线指挥将,是不可以有片刻走神的指挥将,史缪此时此刻亦难免出现了些许失神,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可以完完全全承受住箭雨侵袭的敌军骑兵。
“将军!”
在史缪的身旁,一名护卫惊叫一声。
史缪一愣,随即这才回醒过来,眼瞅着已近在咫尺的游马重骑,心中暗呼一声:糟了!
“步兵!前排步兵,准备承受敌骑冲击!”他歇斯底里地大声吼道。
听闻此言,冯颋军前排的步兵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准备迎战笔直向他们冲来的游马重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