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长音。
李奇和赵楷同时一惊,相觑一眼,赵楷下意识的想出声,李奇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小声道:“殿下,你可别忘记了,这出戏才刚刚开始。”
赵楷一愣,立刻明白过来,小退了一步。
片刻间,只见一道飞骑朝着城门奔将过来,待他来的城门前,李奇不等他开口,就问道:“什么事?”
那哨探转头一瞧,但是由于李奇站在暗处,根本看不清楚,下意识道:“你是何人?”
“醉仙居李奇是也。”
“醉仙居---步帅。小人参见步帅。”那哨探右手一扬,又急忙道:“步帅,大名府告急。”
李奇朝着城楼的士兵道:“开门,让他进来。”
“是。”
城门打开后,那哨探立刻快步来到城楼上,李奇与马桥走上前,而赵楷则还是站在角落里。
“启禀步帅。于昨日傍晚,金军已经到达了大名府的境内,如今大名府已经岌岌可危。这是大名府知府送来的信函,希望汴梁能够立刻派兵前去营救。”那哨探递去一封信函道。
赵楷听得心中一惊,这大名府就是开封黄河以北的大门。坚守着整条黄河防线,一旦沦陷,那么等于开封就失去黄河天险,但问题是,若派兵去救,根本就是去送死的。因为确实打不过呀,或许金军还就等着你开封派兵去救。思来想去,赵楷认为决不能派兵前去救援,否则,不但救不了大名府,连开封也会失守。
“这还没有打就岌岌可危了。大名府可是一个军事重镇,里面兵粮充足,还好意思跑这来要援兵,真是太可笑了。”李奇不去接那封信函,冷笑一声道:“不过这也挺像我们宋军的作风,既然如此,那叫让他们坚决将我宋军的作风贯彻到底吧。”
那哨探啊了一声。茫然的望着李奇。
李奇哼道:“你少给我装,就是逃跑啊!”
那哨探兀自是呆若木鸡。
李奇双目一瞪,道:“还不快去。”
那哨探这才反应过来,道:“遵命。”说着他就快步离开了。
如今李奇手握兵权,完全有能力做主。
这哨探刚走,赵楷就走了过来,松了口气,道:“我还真怕你会派兵去救援,那样可就真中了金军的下怀了。”
李奇摇摇头道:“若是在金军出兵的那一会,就派兵前去支援。巩固防线,或许还有三成的机会守住,因为无数事实已经告诉我们,我们的几十万大军的的确确是打不过金军的几万人马。可是那时候皇上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谈判上面,错过了良机。如今大名府是铁定守不住了。去多少人都是送死,与其这样,还不如逃跑,我绝不赞成在不是战略需要的情况下,还用自己拳头去与金军的大刀比硬。不过,我想我们得找个时间好好谈谈了,金军应该快兵临城下了。”
其实放弃大名府是李奇早就制定好的计划了,黄河以北地区,他都早放弃了,因为他知道以宋军现在的作战能力,根本不可能覆盖整个黄河区域,那样的话,只会让金军逐个击破,而后,再大摇大摆的走进开封城,想要保住开封,唯有放弃。
赵楷道:“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李奇叹道:“因为现在我得回去安慰我的那几位妻子,我一直没有跟她们说实话,让她们担心害怕的好些日子,况且如今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再不回去,怕她们会多想,你身体也还没有好,对了,你哪天是真晕倒,还是装的?”
赵楷再也忍不住了,愤怒道:“你试试三天之内从这里跑去凤翔。”
李奇呵呵道:“随便问问而已,用得着发这么大脾气么。好了,好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明天可是你的首次朝会,哦,我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不去了。”
言罢,他就快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这厮还真是可恶,明知明天是我首次召开朝会,都不前去---不过,你想不去那也不行啊。”
赵楷嘴角露出一抹奸笑,但是并没有急着走,因为今晚对于他而言,注定是一个失眠的夜晚,转过身去,背负双手,望着天边那一轮缓缓升起,且若隐若现的弯月,目光与月光相互映照。
走在路上,李奇感觉浑身都轻松多了,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这种喜悦无疑是发自内心的,终于将这些昏君奸臣一股脑的全部送走,从某一方面而言,李奇真的非常感谢完颜宗望,因为是完颜宗望给了他一个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否则,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虽然他方才一直强调,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但是,针对这整件事而言,他可以说是凌驾在上天之上,因为他知道上天会如何安排,而他并没有努力去阻止这一现象,他并没有提醒任何人,说金国有可能进攻大宋,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他已经拥有了千里眼,不但如此,他反而充当了帮手,从一开始就刻意的忽略自己的存在,让老天爷尽情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让浩劫如约而至。
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今日,相比起金军而言,宋徽宗才是大宋沦落至此的根本原因,所以,他必须要先铲除这个威胁,而且还附送了一"qun jian"臣佞臣,这买卖做的真是值了。
当然,他对任何人都有所保留,并没有完完全全的站在哪一边,他始终将自己摆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位子上,不管局势怎么变化,他绝不会受到半点威胁,这也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永远在身后给自己留一片转身的余地,为了他的妻儿,他也必须这么做。
他一直以来都隐藏自己的想法,不敢对任何人倾诉,即便是赵楷,甚至是他至爱至亲的人,要知道这一个弥天大谎,需要靠无数个谎言支撑起来的,这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他欺骗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其中的痛苦、酸楚,恐怕也就他一个人能够知道。
时隔多日,他再次在回家的路上,哼起了小曲,走着走着,他忽然隐隐瞧见河岸上站到一道熟悉的倩影,提着灯笼,倏然停住脚步,茫然的挠挠头,道:“马桥,马桥,你---你快看,那---那是不是?”
马桥转头瞧了瞧,忽然咦了一声,道:“是她!她---她应该已经离开了,怎地还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