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年，其实在你身边也并非没有快乐。”</p>

“在她的火焰中说这个，实在是地狱笑话。不过我还是要说——还记得我们，尤其是依琳娜小时候吗？”</p>

感受到怀中男人的转身，玛姬微弱的声音在烈焰里荡漾开来。</p>

看来她哪怕放弃了对视觉的防护，也没有放弃保护口鼻用来讲话，就是为了这一刻。</p>

“那个时候我们刚被你‘搭救’，古莉娅斯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怯生生地什么都怕，还一度有过抑郁甚至自残……只有依琳娜很快就开心起来，特别喜欢搞恶作剧。”</p>

“也只有那段日子了吧？那时你为了刷我们的‘好感度’，对我们的容忍度高得离谱，不管闯多大的祸都一笑了之。”</p>

“其实我也想捉弄你来着，只不过一直不敢。我总想着长大了、长大了再说……结果等着等着，我就过了爱玩的年纪。”</p>

“今天，我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捉弄你一下吧。”</p>

玛姬追忆着不知多少年前的时光，声音竟然重新变得动听起来。</p>

火光再一次跳动，玛姬焦黑的面皮竟然炸裂开来，露出了下面白玉般无瑕的容颜。</p>

而看见那精致面容的瞬间，就连因疼痛扭曲不止的第一分身都愣了一瞬，眼中竟然涌现出了一丝类似悔恨的情绪。</p>

而火海中的第五分身，更是下意识地反手也抱住了玛姬，似乎他下意识的习惯里本就有这样的一个动作。</p>

我也没想到玛姬毁容之前会这么美，从德古拉的反应上来看，他恐怕也是相当喜欢这张脸。</p>

如果不是复仇三女神拥有汇合起来足以杀死他的力量，恐怕他都舍不得伤害这个女人。</p>

“我是……最美的吧？”</p>

“你刚刚说自己为我丑陋的外表而恶心，现在呢？”</p>

“你喜欢这张脸，我一直知道的。你毁掉我的脸，就是怕自己心软，舍不得下手。”</p>

“其实我获得神赐之躯的时候就恢复了容貌的，只不过你再一次把我推开了。”</p>

“惊喜吗，意外吗，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好受吗？”</p>

“不论如何，你就给我带着遗憾下地狱吧。”</p>

“我，在那边等你。”</p>

无瑕的美貌也只是昙花一现，便被不知是怒火还是妒火的咒炎再次焚为焦炭，玛姬的声音也从小女儿般的婉转重新变得如同地狱恶鬼。</p>

我身边的第一分身爆发出野兽般的哀嚎。</p>

而索道处的分身和山巅的真身脸上，也忍不住眼角抽动，露出了一个似惊似怒的表情。</p>

复仇三女神和德古拉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往，德古拉又对她们是什么感情，我完全不知道。</p>

但从玛姬最后的“恶作剧”，以及德古拉的情绪上来看，他显然不是对这三人完全没有感情的。</p>

理智让他果断地选择葬送掉三人，但感性又让他时不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毁掉玛姬的美貌，后悔自己把最亲近的三个女人推开。</p>

正像德古拉对我说的那样，他并非是天生的王者，只是命运把他推上了王座。</p>

所以他永远都有着一些不该有的儿女情长，和我这样天生冷血无情的魔王终究不同。</p>

玛姬这最后的行为，究竟是出于真情流露，还是为了帮助乔荞的决战、让德古拉的内心出现一道裂痕，我同样不知道。</p>

但我知道，这个最初以“争宠”般的理由出现在我面前的女人，她在临死前看到了那个羁绊她一生的男人露出真情，印证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那一份感情。</p>

这并非是玛姬背叛了自己的觉悟，在死前又一次爱上德古拉了。</p>

她对正义的向往、对邪恶的痛恨都是真的。</p>

只不过她既是正义的斗士，也同样是一个人类，一个曾经迷茫过百年的人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