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肚白渐起，天边的红日也崭露头角，一开始只有一点点，慢慢是半圆，最后一轮太阳升了上来。</p>

树下看日出的两个人也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p>

其中一个，取下自己脖颈之间的围领套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仿佛又对她低声耳语说了什么。</p>

场面活灵活现，我几乎能想象到。</p>

“娘子，山上冷，你披上披风吧。”</p>

他多半是在说这个。</p>

女子含笑应了，有几分羞怯，又看远处，道：“今日与夫君共登泰山，看了日出，实在是心满意足了。”</p>

二人含笑低语，不多时太阳已经全然升了上来，这两个人便沿着羊肠小道慢慢下山，山上的云海也漂浮着往远处去了。</p>

这一幕皮影戏，到此结束。</p>

我看得心中五味杂陈，有感动，有欢喜。</p>

嗯……</p>

小的时候看得意犹未尽的皮影戏，今日又看见了，自然高兴。</p>

感动么，则是我不过是随口与萧昱提及了泰山美景，他就记住了，还安排了这一场皮影戏让我暂时过过瘾。</p>

“这皮影戏演得真好！”</p>

我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慨来。</p>

呃。</p>

然后我就发现，萧昱原本带着浅浅笑意的脸上，那笑容有一瞬的收缩，仿佛我又说错话了。</p>

！？</p>

我夸他安排的皮影戏演得好，不对吗？</p>

我仔细思索片刻，察觉不出哪里有问题来，只能补了一句，道：“该好好赏赐这位演皮影的师傅呢。”</p>

“……”</p>

萧昱这下彻底不笑了。</p>

屋子里，气氛瞬间凝固，我感觉自己好像一头掉进了泥沼里的老牛一样，身子沉甸甸的，根本就动不了。</p>

我还是没说对吗？</p>

我有点迷惑，心里又急得很，怕惹生气了眼前这位主儿，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魏公公。</p>

魏公公反应很快。</p>

他干笑一声，对着那演皮影戏的手艺人就笑道：“听见没？婕妤小主欣赏你的手艺呢！好好领了赏赐，先下去吧！”</p>

“是。”</p>

那人大概也是一头冷汗了，急急忙忙收拾东西，收拾的时候有几样还掉到了地上。</p>

还是魏公公看不下去了过去帮忙，那人才离开。</p>

人一走，这屋子里也稍微安静了一些。</p>

我见萧昱还是沉着脸，就给他倒了一杯茶，又将他喜欢吃的藕粉糖糕递到了他的面前，柔声道：“皇上，吃点心。”</p>

他闻言，吃了点心，还是不看我，也不笑。</p>

见他闷闷的，我也拿了块点心含在嘴里，怕是点心不好吃。</p>

“也没有不好吃呀？”</p>

我小声嘀咕。</p>

这下，魏公公回来了，他似乎发现了屋子里的气氛还是不对劲，就看向我，投以一个询问的目光。</p>

你看我也没用！</p>

皇上估摸着哪里有问题了，心情不好！</p>

我努力表达我的意思。</p>

这下，魏公公又对我挤眉弄眼了。</p>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又不敢说出声。</p>

他什么意思呀！</p>

我领悟不到。</p>

这下……</p>

大概是我们两个的眉来眼去太明显了，引起了萧昱的注意。</p>

萧昱回头，冷目扫了魏公公一眼，便道：“若是眼睛不舒服，就出去跪着晒晒太阳，清醒一下！”</p>

魏公公顿时神色一凛，他软了膝盖，跪了下来，恳求道：“皇上，外头还有积雪呢。太阳照下来，那晒眼睛，岂不是……”</p>

会雪盲的。</p>

我知道魏公公的意思。</p>

冬日里，景色单一，加之出太阳的时候，照在雪地上，那雪地看着就愈发刺眼了，看得久了，对眼睛伤害很大，容易得雪盲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