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风这一歇便是七天,七天过后,他再次领兵作战。</p>
青衫这边自从妇人来了后,饭桌上的饭菜便再没有重样的,她的饭量也慢慢上来了。但和往常相比,还是瞌睡、哈欠连天。</p>
青衫批完一叠军文交给李枫,抬眼看到妇人过来,问道:“郑大娘,今天吃什么?”</p>
郑大娘乐呵呵的应道:“今天喝酸辣汤,可行。”</p>
“可以啊,多放些醋和辣椒。”</p>
“放心,大娘忘不了。”郑大娘夫家姓郑,她男人和儿子在逃难途中身亡,如今身边就剩一个女儿。</p>
她娘家是开客栈的,和一般平民百姓相比已是好上许多,可后来世道不安稳,客栈被兵匪占了,此后数年颠簸磨难,幸亏早年的经历让她有一手出色的厨艺,便留在镇上的一家客栈做后厨。她还没过四十岁,头发便花白,被岁月侵蚀的脸上已经皱纹丛生,看着像六十岁的老妪。</p>
郑大娘时常仔细打量青衫,一时点头一时摇头,青衫以为她看的是自己身上的衣服,便低头瞅了一眼,没有看到异常,想到郑大娘有个女儿,便对她道:“欢女今年多大了?”</p>
“刚满十三。”</p>
“真是好年龄。”</p>
郑大娘抬了抬唇角,脸上满是苦涩:“是啊,好年龄。”意识到自己表情不对,郑大娘翘起嘴巴,让笑意变得更多些,转而问青衫:“青姑娘今年多大了?”</p>
“我比欢女大十岁,今年二十三岁。”</p>
郑大娘点点头,又问她:“姑娘可曾成亲?”</p>
青衫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琢磨了一下,和长鸣那次应该不算,两人连拜堂都没有,是不算的。想明白了,便回道:“没有。”</p>
郑大娘看她犹豫了一瞬,知道其中有隐情,她左右瞅瞅无人,便往前走两步挨着青衫,小声的问她:“可曾经过人事?”青衫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问这做什么。</p>
郑大娘给她解释道:“我虽然刚来几天,可却知道青姑娘爱吃酸辣口的,什么酸汤,油泼面,就是吃碗凉面条都要舀一勺醋倒进去,我看你像揣娃,不像生病了。”</p>
“!!!”青衫心中惊讶,大娘果真是大娘。可这话题是李东风的逆鳞,若传到他耳中,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波折。</p>
她同样小声的回她:“郑大娘,你多想了,我就是中暑了,口中没味道。这事以后可别提了,若让旁边的人听到了,我也没法子。”郑大娘知道她说的是李东风,便噤了声。</p>
这几天战事吃紧,李东风跟个活阎王似的,一些小事就开始撒气。前天傍晚他身边的一名亲卫不知怎么惹到他了,让人跪在帐篷前打了三十板子。</p>
枣木板打在肉皮上的声音青衫见的多了,听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她连帐篷都没出。可郑大娘不知道,好奇的出去看,回来时吓得脸色发白,自那次后,郑大娘娘俩看到李东风就发怵。</p>
青衫起身从一旁的箱子里翻出了一件藕粉,一件浅蓝色的衣裙递给郑大娘:“这两件衣服颜色有些艳了,你拿回去改改,欢女这个年纪正该打扮美美的。”</p>
“这多不好,已经拿了工钱。”</p>
青衫把衣裙放到她臂弯:“在我这也是搁着,拿回去吧。”</p>
郑大娘摸着衣裙柔软顺滑的料子,不好意思的看着青衫:“我替欢女谢过青姑娘。”</p>
此后几天,李东风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回,青衫知道前方战事紧张,她在后方一丝不敢松懈,紧盯着粮草运转,盘点缺少的药物,把药物名称写出来送到杨开轩那儿,由胡洲派人去应天城取物资。</p>
待到了七月底,李东风终究往北动了一步。</p>
太阳落山之时,谢大寒手执李字黑旗,骑快马过来,刚跳下马就俯身到青衫身前:“报,大将军已经攻下相城,如今正在城内布防,将军让姑娘三天后入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