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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这里有点不太对劲啊。”
望远镜之中,远处呼啸的谷风肆意的从山顶吹向山脚,在蔓延的火蛇之中,天边的黑暗被赤红的龙卷蒸腾。
此刻山谷下,噪杂的汽车鸣笛声,愤怒的骂街声响成一片,来人将望远镜的视线重点放到了那边,那是从极乐馆正向外逃窜的客人们。
平时他们神淡气闲,傲然仰头的脸上充满着恐惧的不安,有的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齐,光着脚丫踩在碎石凌乱的马路上,身旁的黑色豪车一辆接着一辆,橙红的车灯长蛇般连成一排将山谷道路上将黑暗驱散。
他们全部都被堵在路上,进退不得。怒骂声,嘶吼声,哀嚎声……
谁也没想到,谁也不会想到。
上一秒还是人间天堂的极乐馆,下一秒就会被充斥在山谷四周的暴力填满,在极乐馆最为鼎盛辉煌的这一年时间,迎接着他们的却是死神恶鬼般的地狱。
几十吨燃油从山坡上的各个角落倾泻而下,蛇岐八家调集了十二辆油罐车,将极乐馆上方围得严严实实,无数滚动的黑色液体顺着山坡的枯草朝着底下绚丽多姿的人间天堂奔涌而下,
所有人都在逃。从赌客到荷官,从女郎到鸭男,所有人都在往外逃,连警卫保镖都不例外,
极乐馆自认固若金汤的防御在被蛇岐八家堵住出口,放上燃油之后瞬间就土崩瓦解。谁都清楚只要上面的人朝底下扔下一个火星儿,极乐馆就会被熊熊烈焰吞没。
“让你拿望远镜就是听你说废话的吗?”一个爆扣就从路明非略微凌乱的头顶上响起。
路明非顿时一声哀嚎,眼神幽怨的看向自己旁边的两个同伴,暴打他的动作来自他的左边,
那是一个拥有金色短发的男人,精致的眼眸,硬朗的轮廓,男人好像是意大利雕刻大师手中最为出色的工艺品,精致而又完美。
他是一个典型欧洲且意大利风格的贵族,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山坡坡沟边也依旧仿佛群星闪耀。
“老大,主要下面的吸引力太大了。”路明非揉搓着头顶略微肿胀的头皮,整个人有点恍恍惚惚的感觉,凯撒的手劲并没有太大,至少在爆扣他的时候并没有太大。
但他还是恍恍惚惚的有一种不太真实的错觉,五分钟之前,他们还在万米的高空之中仰望着这深海中小拇指大小的海岛。
三小时之前,他们还在一片阳光大好的大陆之上脚踏实地。
五小时之前,他甚至还在卡塞尔学院的课堂上补着早觉。
谁又能想到,这眼睛一睁一闭的瞬间,他们就坐着校长的专机从地球这一片大陆,从光明与黎明的分界线出现在了满是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上。
日本在路明非的记忆之中是一个法治社会,但路明非却以为自己来到了南美的黑恶势力贫民窟,哦,不对,他们的贫民窟之中没有这么华丽的大厦以及充满传统历史韵味的古楼阁建筑。
路明非继续用望远盯着下面正在疯狂逃窜的人流,在人流稀松的尽头处,一个正在被大火焚烧着朱红色的楼阁妖艳如同盛开的鲜血之中的曼珠沙华。
在燃烧的阁楼之中,路明非还隐隐看到了一个身子绚丽的女人正坐在梳妆前细细描着眉,她动作轻柔的似乎晴朗天空之中流动的浮云,
缓慢,而又温柔。
但是现在不是精致的时候啊!快点跑啊,大火就要从一楼烧上去了啊!
路明非盯着对方身上穿着的绚丽和服,神情之中透露着比女人,比正在奔逃的赌徒还要着急。
他之所以隔着千米万米的距离能够一眼望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是因为对方身上穿的衣服实在是在出众了。
即使是在大火渲染的黑暗之中,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窗边坐在梳妆台前的女人。
这是一件隆重的和服,由十二件不同的绸衣组成,从内而外颜色变化,就像层层铺就的云霞,又像是春日盛开的八重樱。这是路明非第一次看到这般华丽的和服。盛大的似乎是在出席一场婚礼。
在烈火逐渐吞噬的红色阁楼之中,对方美得不真实,那仿佛好似是一副正在燃烧的水墨画。
女人置身画中,火焰置身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