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里,赵瑶呆滞地靠在墙上,任由老鼠在她的身上爬上爬下,直到赵缨站在了牢门外。</p>
光线昏暗,她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知道是她。</p>
她来向她宣告胜利者的喜悦了吗?</p>
赵瑶忍不住想笑,原来人绝望到了尽头,是会笑的。</p>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冰冷又阴沉,赵瑶心里平衡了,不仅她恨她,其实她也恨她的对吧?</p>
“哈哈哈……赵缨,你很得意吧?你又把我算计了,哈哈哈看着我口口声声骂你是孽种,结果我自己却是,你要爽死了吧?!”</p>
赵瑶流下泪来,不甘又愤恨,“凭什么?凭什么?”</p>
“凭什么要被处死的是我,不是你!!”</p>
“赵缨,我要恨死你了!!”</p>
黑暗处,赵缨开口,声音像是老了几十岁,“你凭什么恨我?我哪里对不住你?”</p>
“你们都恨我,可我哪里对不起你们?”</p>
“赵瑶,我把你视作我的亲妹妹,我待你不薄啊,你有什么资格恨我?”</p>
“我凭什么不能恨你?为何都是公主,你就比我尊贵得宠,我始终站在你的阴影下,到最后连我最爱的男人都对你死心塌地……”赵瑶委屈痛哭。</p>
“他为了你居然不顾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三番五次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哪里比不上你,我愿意为了他,把心都掏出来……”</p>
赵缨瞳仁一颤,对啊,上官澍既是那么爱她,那为何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上官渚让她过来,到底想让她听什么?</p>
赵缨隐隐觉得,有地方不对劲。</p>
她颤声道,“你爱他,可你却害死了他。”</p>
死牢里顷刻安静了下来。</p>
赵缨知道赵瑶在听她说话,她亦是哀莫大于心死,哭都哭不出来了,她很平静地道出事实,“你以为赵曦是想利用你揭发我的身世吗?不,他最终的目的,是逼上官澍闯宫救我,然后给他定罪。”</p>
“上官澍真的来了,被三千禁军杀死在神武门。”</p>
“赵瑶,要不是你,他不会死。”</p>
“不可能,你骗我!”赵瑶的呼吸渐急。</p>
赵缨鼻腔又是一酸,她道,“你一个死囚值得我骗吗?”</p>
“现在他的尸首就躺在国公府里,呵……”</p>
赵瑶沉默了片刻,彻底崩溃了。</p>
她嘶声长吼,悲痛欲绝,可能还有些悔恨吧。</p>
赵缨默默看着,恍然成了个旁观者一般,竟还在心里感叹,赵瑶还真是对上官澍情深义重。</p>
可再情深义重又如何,人已经回不来了。</p>
她心里蓦地生出一股恶意来,她故意刺激赵瑶,想看她发疯,这份痛,不能她一个人承担。</p>
“都是你,把上官澍一个名臣良将变成了一个谋逆反贼,知道吗,父皇不让人给他发丧,就让人用草席裹了,随便埋了,他死得这样窝囊,丢尽了国公府的脸,恐怕上官家的祖坟也进不去了。”</p>
“真可怜啊……”</p>
赵瑶愈发难以承受,她嘶吼道,“你居然还有闲心说风凉话,枉他对你掏心掏肺,你怎么对得起他!”</p>
赵缨冷酷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害他的是你,自始至终都和我无关,他和你一起欺我瞒我,他的死,早就和我无关了!”</p>
黑暗中却突然传出稻草窸窸窣窣的声音来,离赵缨越来越近,半晌,就见赵瑶抓着牢门,哭着祈求,“缨姐,是我错了,不关他的事,你不要对他这般残忍,呜呜……他最爱的就是你,我求求你,别让他草席裹身……算我求你!”</p>
赵瑶泣不成声,仿佛天都塌了。</p>
对她来说,上官澍是她一生的执着,他的一生被她毁了,落得这般下场,确实难以承受。</p>
赵缨讽刺道,“你还真是爱他。”</p>
“可惜,你爱他,我不爱他,我恨不得他死的越惨越好,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最好一起下地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