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组的合作是陈明在经过了这段时间对这两个项目的观察后想出来的。</p>
盖亚星球的项目不必多说。</p>
负向物质这种存在在目前看来，对于星球稳定性也是有正向推进的作用的。</p>
不仅仅是可以从负向物质小组那边的研究报告上看出来的空间维度稳定性的加成。</p>
还有就是负向物质小组那边经过一些简单的实验，确认了在融合了负向物质这个卫星上工作的人，能够感觉到一种心态沉稳的感觉。</p>
让人不会有太多胡思乱想的情绪，能集中精神做一件事。</p>
陈明自己的感觉是负向物质环境过于沉重。</p>
但对于感知并没有那么灵敏的普通人或是一些灵能者来说，这样的星球的状态似乎是刚刚好的。</p>
并且从确认负向物质的存在，或者说从将位面之魇的尸体带出黑洞，建造位面之魇空间站至今，陈明还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p>
或许对于负向物质真的是他担心太多了。</p>
这些负向物质如果利用的好的话，真的会有很不错的前景。</p>
而如果把这些负向物质的特殊存在能和盖亚星球的性质综合起来，那效果说不定会很理想。</p>
所以陈明才会有了这样的想法。</p>
他自己并不参与到负向物质的研究，这个项目纯粹是他觉得有潜力才会去特意促进一下。</p>
让星球更加特殊，更加独特，能为星球上的人带来一些普通的星球上没有的特殊效果，这种事情做了又不亏。</p>
写完了项目规划和大致的合作方案，</p>
陈明打印了一份，带上它乘坐穿梭艇来到了位于盖亚星轨道上空的公用空间站。</p>
一些并不需要特殊的工作环境的研究小组现在就在这里工作。</p>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田绽办公室前。</p>
当陈明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刚好看到田绽正在把一封拆开的信重新收好，放到了抽屉里。</p>
陈明没在意这一点，只是看着田绽脸上更重的黑眼圈说道：“你真需要休息休息了。”</p>
“我还能撑得住。”</p>
田绽一听到陈明提起这个有些尴尬地扯开了话题：“所长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p>
“嗯，有个项目我想想问问你有没有想法。”</p>
“什么项目？”</p>
陈明特意卖了个关子：“这个等等再跟你说。”</p>
“我想先问问你新提出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p>
“新项目？盖亚星球扩张的那个？”</p>
“对。”</p>
田绽又有些尴尬地说道：“说实话这个我才只是刚有想法就写了篇论文顺便开了个项目在那占个位置，真要弄的话肯定不可能现在弄的。”</p>
因为这个技术基于气候改造技术、生命播种器技术以及他带着小组正在研究的盖亚星球本身。</p>
简单来讲，就是这个项目的计划，是让生命播种器播种的不只是对于改造气候有用的生物，而是播种盖亚本身。</p>
将盖亚意识扩张到其他星球，让其他星球也成为盖亚星球。</p>
这其实也是让陈明有了将负向物质和盖亚星球上的物质融合来进行实验的想法的灵感来源。</p>
但这其中的困难程度比起气候改造甚至比起生命播种器都不在一个次元。</p>
前者只需要考虑星球气候和环境就行了，但播种盖亚那已经是有些涉及于灵能方面的事情了。</p>
虽然不算太过于深入灵能方面的知识，但对于普通人而言的难度也可想而知。</p>
像是梵超研究所那边普通人和灵能者的人数比例大概是三比一，这还是放眼一整个帝国招揽来的顶尖人才。</p>
想要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上灵能者，进行与灵能有关的研究，需要的能力和天赋可不比成为灵能者的天赋来的低。</p>
无论是陈明还是田绽都清楚这一点，也清楚这个项目的困难。</p>
但这个项目是田绽提起的，陈明也很感兴趣，所以……</p>
“我觉得挺好的，挺有潜力的，真不考虑去做一做？”</p>
田绽对于有人特别是陈明认可他的项目这件事还是很高兴的，但真要做的话还是不太行。</p>
他委婉地说道：“我很想做这个项目，但您也知道我手上现在还有两个项目呢。”</p>
陈明立刻说道：“我怎么可能让你现在做？我只是过来问你一下你后面还有没有想法，我还是挺希望你能在之后做起来，这个看起来真的挺不错的。”</p>
“有机会的话肯定会做。”</p>
“行。”</p>
陈明也就是顺便问问，问完了那还是该说正事。</p>
他把他刚才写出来的两个小组合作的项目文件递给了田绽，并且就在旁边解释起了他的想法。</p>
他比较倾向于将盖亚星球的拥有星球意识的物质带出去，而非将负向物质带到盖亚星球。</p>
就算负向物质目前看来再没有危险，但这玩意接触到盖亚星球的时候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p>
所以他才会想着让田绽做这件事情。</p>
反正主要还是以负向物质小组为主，两个小组合作着弄一下盖亚植物之类的事情。</p>
不需要田绽操心太多，挂个名，分点材料出去就行。</p>
田绽也听过陈明提起的负向物质的那个项目组。</p>
但他没去过那个已经融合了巨量负向物质的卫星，不清楚负向物质的具体情况。</p>
陈明的想法他听着其实非常感兴趣。</p>
不过他还是没有答应：“但这我可能暂时负责不了，因为我可能要跟您请个假，我有点事情要回老家一趟，之后才有时间。”</p>
“事假？没问题，挺好的。”</p>
田绽并没有把话说死，陈明也没有纠结在这一点上。</p>
“你趁着这次请假也多休息休息，你回来了休息好了原本的事情做完了再弄这个项目吧。”</p>
“我都给你开放去仙灵树那边的权限了，没事的时候你也多去一去，待在树旁边对精神也有好处。”</p>
田绽这次倒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毕竟他能撑到现在靠的也就是仙灵树了。</p>
“假条我到时候批给你，长度你自己填。”</p>
陈明过来就是和田绽聊聊的，看看他的态度，顺便问点事情。</p>
问完了，那他也就该走了，</p>
他还得去一趟负向物质项目组那边，问问那边的意见。</p>
陈明的动作很快。</p>
负向物质项目组那边对他提出的这个新项目是挺有想法的。</p>
无论是组长还是组员们都挺感兴趣。</p>
毕竟陈明的盖亚星球至今没有对太多人开放，能接触的人哪怕放到整个他的地盘和整个帝国都是少数。</p>
负向物质项目和盖亚星球之前没什么关联，当然也就没有接触的机会。</p>
不过小组在知道是盖亚单方面给他们提供盖亚植物用来测试之后他们似乎挺失望，但还是没有拒绝聪明的提议。</p>
这个项目也算是有了个底，只要等田绽请假回来，就可以开始这个新项目的初步研究了</p>
而田绽那边。</p>
在陈明离开他的办公室之后。</p>
他就带上打算先实地去一趟融合了大量负向物质的卫星，亲自体验一下那种“沉稳”的感觉。</p>
陈明给田绽的权限等级还是挺高的，他可以在绝大部分地方随便晃悠。</p>
毕竟目前他是唯一一个从帝国一个相当宽松的部门带着一整个部门几百号人跳槽过来的人才，肯定得好好对待。</p>
甚至帝国灵能部长之前还就这事专门过来和陈明聊了聊，最后只能重新找人组织新部门。</p>
田绽行动起来也是非常地果断。</p>
立刻就搭乘穿梭艇跑到了虫洞另一边盖亚星的卫星上。</p>
而在他踏上卫星地表的时候。</p>
一股心理上的沉重感就笼罩了他。</p>
让他能够摒弃掉一些杂乱的念头，可以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起来。</p>
田绽并没有离开穿梭艇多远，只是在附近稍微走了走。</p>
然后就拿出了终端，随便打开了一份研究文件，稍微看了看。</p>
当他专注到一件事情上的时候，他更是能感觉他的精神状态更稳定了。</p>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p>
在融合了负向物质之后，这个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宜居卫星确实成为了一个很独特的星球。</p>
不过在田绽集中了一段时间的精神之后，他感觉他的头脑有些过于沉重了。</p>
这种长时间过度集中精神力的状态让他感觉有些难受。</p>
于是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玻璃罐，里面放着一小把仙灵树叶，这是陈明允许摘的。</p>
田绽从罐子里拿出了一片树叶，往嘴里一放，稍微咀嚼几下就感觉到那股沉重感轻了一些，精神状态也更好了一些。</p>
他微微点头，彻底地理解了陈明为什么要提起这样的一个项目。</p>
从卫星上离开。</p>
田绽没有再回办公室。</p>
他刚才离开之前就已经把该收拾的收拾的差不多了，请假条也已经拟好了。</p>
在将请假条发给陈明之后。</p>
田绽当天就登上了飞船抵达十四军团本部，并坐上了民营航天公司的巡洋级客船。</p>
他一路安静无声。</p>
平常就在客船的客房里休息，休息够了就开随身电脑和终端文件处理工作，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p>
路上一共花了三天的时间，他抵达了他的家乡。</p>
田绽的家乡并不繁华也并不处于边缘星域，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星域、星区和星系以及星球。</p>
他连续换乘了好几种不同类型的交通工具，最后坐着车来到了他家乡的星球上的一个殖民地的城郊附近。</p>
这里有个高档小区，而他在小区里有一个独栋的小别墅。</p>
田绽回来的时候天刚刚黑下去，房外看不到里面亮起的光。</p>
刚好邻居在这时候打算出门溜狗，见到田绽主动打招呼道：“老田回来啦。”</p>
虽然只是邻里关系，但隔壁邻居说话的时候对田绽的语气似乎有一丝尊重。</p>
“嗯。”</p>
田绽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刚打算拿钥匙开门，邻居就出声提醒道：“那个……嫂子他们前段时间搬了。”</p>
田绽把钥匙插进锁孔的动作停住了，他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但他的神情还是变得低沉了下去。</p>
“去哪了？”</p>
“我也不晓得。”</p>
“哦。”</p>
田绽说着打开了房门，走进了房内。</p>
邻居也不想多牵扯进这种事情里，转头离开了。</p>
在房子里走了一圈。</p>
田绽发现家里的三个卧室里少了很多东西，唯独没有少属于他的那些。</p>
眼看着地面和几乎所有家具商都落满灰尘，他大概也猜的出来这里住的人多久以前就离开了。</p>
他没有犹豫地走进了别墅的车库，这里有一辆穿梭艇。</p>
他登上了穿梭艇，并在穿梭艇启动后开着它朝着星球的另一端飞去。</p>
田绽的房子属于城市，而他即将前往的地方是一片几乎可以说是纯粹的被不同类型的植被所覆盖的区域。</p>
他要去乡下。</p>
说是乡下。其实也就是在星球规划的时候特意规划出来的农业区划，专精于各种农作物和畜牧产品的生产，为殖民地供应食物和这方面的对外贸易产品。</p>
生产的东西很基础，收益也不高，于是这些星球上的浓液区划在帝国民间一直有着“乡下”的称呼。</p>
当然这个乡下也是相对而言。</p>
这里一样有高楼大厦，一样有规模化工业化的设备，只是没有真正的城市区划和工业区划那么密集。</p>
而且这里一样也有专职的农民，而不只是只有坐拥大量土地的农场主。</p>
哪怕是繁华星域的星球都有平民窟一样的地方，在并非繁华星域的星系当然也会有用不起规模化的工业收割机的农户。</p>
反正有政府保障，随便种点粮食或是水果蔬菜，饿肯定是饿不死的。</p>
毕竟市面上真正便宜的食物还得是工厂里合成出来的食物。</p>
水果蔬菜算不上奢侈品，但价格肯定比合成食物要更高。</p>
田绽驾驶着穿梭艇，看着下面规模远比地球时代更大的农田，以及农田中收获着已经成熟的作物的收割机，眼神中不禁有些怀念。</p>
不过他很快就收起了这份感情，驾驶着穿梭艇降落在了一个农庄中。</p>
农庄里并没有什么人气，有的只有一些机器人还在工作。</p>
不过农庄里的一栋建筑中似乎有人听到了外面穿梭艇的声音，走了出来，并在看清楚穿梭艇的样式之后立刻扭头进了建筑内，带上了门。</p>
砸门的砰响声轻而易举地在夜晚传了出去，传到了田绽的耳中。</p>
田绽眼神复杂地看着刚刚关上的门，将穿梭艇降落了下来。</p>
他下船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了刚刚有人走出来的那栋建筑。</p>
他站在门前，举起手手进去想要敲门。</p>
一道冰冷的女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滚。”</p>
田绽抬起的手僵在了那里，他的脊背似乎也弯了下去。</p>
过了一会儿。</p>
田绽还是没有离开，而是在自己身上找了找钥匙，插入锁孔之中拧了拧。</p>
门居然打开了。</p>
他有些意外地推门而入。</p>
一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甚至还可能不到的妇人坐在客厅的桌旁，双手拿着一个外观粉红色的小巧的木质盒子。</p>
在看到田绽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原本还显露着温柔的脸瞬间换了一张，和刚才一样冷冰冰地冲着田绽说道：“滚出去。”</p>
“几年见不到一面，你还不如当我们全死了好了。”</p>
“……我在做之前的项目。”</p>
田绽迟疑了一会儿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p>
更加惹得妇人不给他半点好脸色：“你在做给谁看？给你自己？”</p>
田绽张了张嘴，但马上就闭上了。</p>
他想说话，想说很多话。</p>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p>
他只知道怎么去写文件，怎么去写报告，怎么去做好一场困难的实验。</p>
他不知道怎么去跟自己的亲人解释他的想法，解释那暗藏在他心里的真切的想法。</p>
他只能继续用有些苍白地话说道：“项目现在已经有眉目了，我现在在一个新上来的大人物手下做事，他帮了我很多。”</p>
“已经找到了关键植物，最迟一年就能差不多有结果。”</p>
妇女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不是听到一年就有结果的安心，而是一股难以抑制的失望……和绝望。</p>
她从田绽身上看不到任何她希望的东西。</p>
“就好像你研究出花来能有什么用似的。”</p>
这时，突然有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问道：“妈妈？爸爸回来了吗？”</p>
田绽撑起了笑容：“是爸爸回来了。”</p>
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