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江艾兰看一眼公公婆婆的脸色，凑到茉茉耳朵边儿嘀咕：“茉茉去看看小姑姑，叫她来吃饭行不？”</p>

自从李红岩带回绣花的注意，赵春兰就开始利用一切闲暇时间刺绣，江艾兰隐约听说婆婆找了绣花的活儿，绣花也能挣钱，就心动了，这些日子表现得特别贴心、懂事，希望婆婆把绣花的技术教教她，她也能跟着绣花挣钱。</p>

“行！我去叫小姑姑来吃饭。”茉茉断奶的时候跟着李红岩睡了十多天，虽然如今已经跟着赵春芝睡了，但还是和李红岩很亲近。</p>

茉茉已经走得很稳当了，看着她迈着小短腿进了屋，江艾兰想起身跟着过去，却不想大哥李新国抢先一步，放下碗筷道：“我吃饱了，我去看着茉茉。”</p>

李新国是那种很传统板正的人，对几个孩子倒是和气，但对弟媳妇江艾兰几乎连正眼都不看的，搭话的次数都很少，这么突然一句，让江艾兰愣住了。还是老二李新社伸手扯了妻子一把，江艾兰才重新坐下。</p>

拿着饼子吃了两口，江艾兰才总算回过味儿来：老大不是关心她，不过是借着茉茉进去，趁机过去看看小妹如何了。唉，说起对自家这个小姑子来，公公婆婆宠也就罢了，两个哥哥也都当孩子宠着，让她们当媳妇儿的干看着心里泛酸。</p>

李红岩本来歪在被窝卷上发愣，茉茉进屋，她就坐起来了，并把茉茉小不点儿抱上了炕。</p>

等大哥李新国进来，炕桌上点起了煤油灯，一大一小坐在炕桌旁，茉茉眨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听着小姑姑给她讲故事，讲的是美人鱼的故事，特别好听，不像奶奶，翻来覆去就两个瞎话，不是‘皮猴子娘黑心肠’，就是‘黑老鸹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p>

小姑姑讲的故事多好听啊，大海里海王的女儿，戴着漂亮的珍珠项链，头发上别着红珊瑚的发卡，亮闪闪的……</p>

小妮子还太小，还说不清哪儿好听，只跟着哇、喔地感叹，或者皱着眉头撅着小嘴表达着悲伤。李红岩讲着讲着，眼圈儿却不自禁地泛了红。</p>

她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时候，也觉得有趣极了，听得痴迷陶醉，大概也和眼下的茉茉一样，傻乎乎的吧！</p>

美人鱼的故事可以讲了一遍又一遍，可当初那个讲故事的人，却去了遥远的繁华城市……可能再也不回来吧！</p>

恰好，故事也讲到了美人鱼为了心爱的王子，宁愿失去自己最动听的歌喉，日日忍受着刀尖儿舞蹈的剧疼，才得以来到王子的身边，却只能每天眼睁睁看着王子和公主越来越相爱……是不是，她即便跟着郑玉书进了城，也完全融不进他的生活，只能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p>

李红岩讲着讲着愣住了。</p>

“小姑姑！”茉茉一边叫着，一边歪着头眨着大眼睛来看李红岩的表情。</p>

“呵呵，没事儿，没事儿，姑姑一时忘了，让我想想啊……”李红岩应付着小侄女，却心虚地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大哥。</p>

李新国伸手将茉茉抱过去，不客气地吩咐：“赶紧去吃饭，别让爹娘担心！”</p>

“哦……”李红岩半句话不敢反驳，灰溜溜地下炕穿鞋，出去吃饭了。</p>

闺女大了，有啥话，当爹的也不好问了。李大河看着闺女出来吃饭，给孩子娘赵春芝使了个眼色，后者很有默契地眨眨眼，笑着迎上去招呼闺女：“是不是感冒了？好点儿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