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一忙起来，压根就停不下手。</p>
门口贴的就有上班时间表，可是今天不巧，来的都是真病人。</p>
如果那种只是图他的名声，纯粹是来想找他给诊断一下看有没有病，或者是身体虚的人想滋补养生，那样的人就好打发，一句话让他们明天来就行。</p>
可是如果是真病号，就不好打发了。</p>
倒不是说真病号会难说话，或者赖他这里。纯粹是老赵自己心里过不去那个坎，这也是他以前就不专门给人看病的原因。</p>
虽然他本事很大，可其他方面和正常同龄人也差别不到哪儿去，而且他还有点随他老爸老妈的性子，性格也不够强硬，或者说是果决什么的。</p>
反正是学不来电影电视剧里那种铁血冷酷什么的。</p>
和柳清影一起看电影电视剧，看个喜剧他也哈哈大笑，笑点还特别低；看个悲剧有时候都忍不住眼眶湿，也就是要在柳清影面前逞强，才要强撑着。</p>
反正他本事大嘛，只要自己想忍，这点控制力还是有的。</p>
所以他一开始看病，只要后边来的是那种很严重的重病号，他就收不了摊子。</p>
不过也不是一直有人就看下去，天黑之后差不多就可以收摊子了。因为柳清影帮他制定的上下班时间，就是早九点到下午三点，就是防备的怕他没法停手。</p>
下班时间写的早一点，这样下午最多到天黑，老赵也有了借口，三点下班前来排上队的到现在应该看完了，剩下的真不能继续看了，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就这么坐到天荒地老。</p>
那两个说是新省来的人一开始倒是挺淡定的，不过看着看着好像就有点坐不住了。</p>
很快那中年人就忍不住了：“耿老叔，你说我那个条件，是不是有点太低了，人家不一定能答应啊！”</p>
老头也心虚的很：“确实是有点低了。你就打算给六百只羊，那才值多少钱。你看刚才那个人，就看了个小毛病，就给了好多钱啊！”</p>
中年人满面愁容：“那你说咋办呢，我就八百只羊，要不都给他。我看一千只他也未必能同意啊！人家坐这里都不用动，收钱收到手软，咱那八百只羊，拿不出手啊！”</p>
老头踌躇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你再想想，能不能把骆驼也拿出来呢？”</p>
“可是加一起也不值这么多钱啊！这一会儿他都收了好多钱，估计把俺家买下来都很轻松了，怎么会愿意去俺们那里啊！”中年人挪了挪了屁股，感觉下面椅子像长了钉子似的。</p>
“一会儿说说看吧，我估计咱们是白来了。”老头也无奈的很。“本来咱们就是来试试，不行的话，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乡里的补助……”</p>
“那不行，那些都是有用处的。”中年人打断了他的话。“实在不行的话，把俺家的牧场给他分一半试试？俺们家里也存了点钱……”</p>
“人家在这里多舒服，你看看这大房子，大院子，要你那牧场有用吗？再说你那点钱，能叫钱吗？”老头垂头丧气的。“我来的时候那边乡里讨论过的，如果这事儿能成，他们可以拿出来一部分的，你就不用担心了。”</p>
“那也不能因为我的事儿拿出来啊！”中年人嘀咕道。</p>
“你想的美！”老头一瞪眼。“我们拿出来的，肯定不是为了你的林子。到时候人家真个同意了，种出来的树得有一半不能算你家的。”</p>
“那也行。”中年人很爽利地说道，不过说完又惆怅。“咱们商量了没用，还要看人家愿意不呢！”</p>
这俩人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儿，就再也没了声音，只不过看着老赵面前的病号走一个来一个，越看就越觉得心虚，到最后中年人忍不住了：“耿书记，要不咱们回去吧，我觉得这事情谈不成了。”</p>
老头也想走，不过不甘心：“咱们跑了上万里路来的，好歹问一句吧？”</p>
“那……”中年人纠结良久。“那就再等等？”</p>
……</p>
等老赵忙活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这俩人也没敢先开口。</p>
一直等老赵摇头晃脑活动完，都准备上后院吃饭，才发现旁边这俩人。</p>
然后还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俩不是看病的，就问道：“你们两个，是有什么事儿？”</p>
中年人和老头对视了一眼，最终老头站了起来，很没底气地说道：“赵总，我们是新省来的，我们来，是为了种树的事儿。这是我们乡的阿里木，他愿意拿出来八百只羊，一百头骆驼，还有一半的牧场，换赵总您去种五千棵树……”</p>
……</p>
等老赵弄明白两个人来的缘由，他都已经吃上饭了。</p>
老头叫耿福功，是早一批去支援西北建设的人，在那里一干就到了退休。</p>
中年人叫阿里木，在当地乡里算是有钱人，家里有牧场，八百多只羊，一百多头骆驼，算是大户人家了。</p>
两人来的原因，是因为种树的事儿。</p>
再偏僻的角落，哪怕没有电没有电视新闻报纸，也挡不住各种消息到处流传。</p>
阿里木还是当地的比较有名望，财大气粗的人，消息也灵通，他听说了有人能在高原上种树，然后就心动了。</p>
他们那地方没有树，自己想种根本都种不活。</p>
越是缺什么，人们就越想要什么。</p>
住在山清水秀的人还想去看看沙漠大海，住沙漠的人天天羡慕别处可以随便喝水，阿里木家里骆驼羊成群，生活算不错的，可他就是想给自家牧场，种上点树。</p>
那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只有低矮的植物，他的长辈们，很多压根就没见过树。</p>
也就是到了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能和外界交流了，才有机会出去看看，看看什么叫做树。</p>
所以一听说有人能在高原种活树，他就心动了。</p>
如果能在那里种活树，他的名字就将成为传奇，以后的后代子孙们，就能在家里看到树木了。</p>
真正的树木。</p>
于是他就找到了当初在这里工作的耿福功，打听一下这个事儿。</p>
耿福功其实和他不算熟悉，因为阿里木那里实在是太偏僻了。不过既然找上门来，他肯定不会拒绝。耿福功虽然去了西北几十年，可总有些战友朋友亲戚，打听了一阵子就知道了，种树的人到底是谁了。</p>
不过他们的消息还是不够灵通，如果一开始知道老赵这么有钱，一开始知道这位挣钱这么容易，他们都不一定会奔波上万里的跑过来了。</p>
真的是奔波上万里，最开始他们打探到的消息，是从司机们口中传过去的。</p>
阿里木家在的地方，离青省不远，算是两省交界的地方，下边就是西萨。那个位置算是沙漠和山区的交界地带，所以才能放牧。</p>
不过树木就不多，山里环境特殊的地方有一些，很少，其他地方就更罕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