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的小娇娇，定能平平安安地长大。”</p>

“娘亲的小娇娇，是被哥哥捧在手掌心，千娇万宠的小姑娘呀！”</p>

“娘亲的小娇娇，将来要嫁个好人家，娘亲盼望那人待你如珠如宝，护你一生衣食无忧。”</p>

“千万，千万不要像娘亲这般命薄……”</p>

粼粼夕色，从南府园林的绿琉璃瓦檐角上徐徐坠落。</p>

萧弈回到枇杷院，刚在书案前坐定，就听见外面隐隐传来恸哭声。</p>

十苦踏进门槛，低声禀报：“主子，三房的夫人，没了。”</p>

他坐在昏黄的夕光里。</p>

翻开古籍，却一个字儿也看不进去。</p>

半晌，他起身离开枇杷院。</p>

锦衣阁里里外外都是人。</p>

白绸布和白灯笼，已经挂了起来。</p>

南家和宋家的亲戚披麻戴孝，哭声震天。</p>

他站在廊庑下。</p>

透窗望去，老夫人坐在拔步床前，老泪横流地哽咽：“你就这么走了，娇娇儿要怎么办？将来谁看着她出嫁，谁来教她如何为夫君打理后院？娇娇儿可怜啊！”</p>

江氏等人背转身，捂着手帕默默流泪。</p>

南广站在角落，想上前又不敢，任由泪水糊了满脸。</p>

他转身，往锦衣阁后花园而去。</p>

夕色如血。</p>

小姑娘坐在杜鹃花丛里，捧着几朵凋零的花朵发呆。</p>

三婶婶没了，府里虽已早早准备了后事，可临到头还是乱成一团。</p>

没人顾得上小姑娘，她裙摆脏兮兮的，素日里最爱点在眉心的朱砂痣也没有点，钗饰歪斜，发髻散乱。</p>

他上前，在她身边单膝蹲下。</p>

小姑娘把凋零的杜鹃花瓣，小心翼翼地放在裙摆上。</p>

裙摆上，赫然已经兜了一大捧花瓣。</p>

她垂着眼帘，声音软软的：“娘亲最喜欢杜鹃花……这是娘亲陪我看过的，最后一场杜鹃花。她们说今夜要落雨，我把花瓣捡回去，藏起来，明年再看……”</p>

泪水滚落，打湿了凋零的花瓣。</p>

萧弈沉默地摸了摸她的脑袋。</p>

院墙外，隐隐传来锦官城里的戏子唱曲儿的声音。</p>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p>

姹紫嫣红开遍，终付与断井颓垣……</p>

松鹤院正厅。</p>

萧弈神思回笼。</p>

他注视着朝自己行万福礼的少女，眉目难得温柔。</p>

他起身，亲自扶起南宝衣。</p>

他握住她的手，嗓音温醇：“起。”</p>

南宝衣抬眸，恰好撞进了男人的眼眸深处。</p>

他的丹凤眼漆黑如长夜，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p>

他在想什么呢？</p>

萧弈让她坐在自己旁边，亲自剥了一颗牛乳糖，送到她唇畔。</p>

全福夫人摇着扇子笑道：“世子殿下待宝仪郡主，可真是呵护备至。想我嫁给我家夫君几十年，也没能享受过剥糖吃的事儿！”</p>

南家众人彼此对视，暗暗点头。</p>

萧弈待他们的娇娇非常敬重细心，想来是很在意她的。</p>

唯有千般在意、万般疼宠，他们才放心让娇娇过他的门。</p>

晌午时分，南府设宴。</p>

老夫人特意留了萧弈和全福夫人用膳，南家的几个兄弟都很高兴，连连给萧弈和姜岁寒他们灌酒。</p>

南宝衣没好意思继续呆在正厅，寻了个借口，提前回了朝闻院。</p>

聘礼已经堆到朝闻院来了。</p>

满院繁华。</p>

红木箱都是开了盖的，一眼望去，珠光宝气，金碧辉煌。</p>

南宝衣蹲在一口红木箱前，伸手拿起几串圆润饱满的珍珠璎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