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7 欲语泪先流(1 / 2)

他愕然地抬头,站在床尾的二伯面部表情是愠怒的。</p>

明仿看着他这大侄子气不打一处来,他以为只是他们两兄弟和还没回家的小妹商量老母亲的后事,不曾想过明诚也回来掺和一脚。</p>

明侗拽拽二弟的羽绒服袖子,比划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明仿不客气地甩开了他的手,想要继续咄咄逼人。</p>

明奶奶抬抬眼皮,不知道睡了多久,但还是感觉很疲倦,模糊的双眼看着床边的两个儿子都有些虚晃。</p>

她自知时日无多,早就通知了三个孩子,也嘱咐过他们别提起旧事,可明仿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叹口气,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p>

只是老明家的伤疤可以在自己家里揭,不能落了别人口舌。她缓缓抬手,将明仿唤了过来。</p>

明仿冷眼看向明诚,明诚把椅子让给了他。</p>

明诚本是一个不爱争抢的人,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二叔,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在这种事上计较会显得自己不够大气。</p>

明仿坐了下来,俯身听着老母亲的叮咛。</p>

“二孩啊,不要再提当年的事了。”明奶奶脸上的褶子轻轻动着,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浑浊的双眼渗出清亮的泪水,“就当没发生过吧。”</p>

“怎么可能!他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妈妈你走了以后……谁知道大哥他们会不会算两个人呢。”</p>

“你就这么希望老太太我一命呜呼了吗!”她想要拍打床铺,长期卧床的她已经没了力气,虚虚地拍了两下,连声都没有。</p>

明侗走了过来,他拍着二弟的肩膀,“放心吧,我们家不会争的,都是你和小妹的。”</p>

这时候明俏从门缝里探出个头,脸上带着笑容,她总是眉眼弯弯地面对每个人,似乎没有任何事可以令她烦心。</p>

“姑姑!”是明诚在唤着。</p>

“小妹!”明仿和明侗异口同声道。</p>

明诚是很喜欢明俏这个小姑姑的,她是奶奶在三十多岁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孩子,那时候明侗已经在读高中了,明仿也准备考初中。两个哥哥宠她宠到无法无天,背着她在河里摸螃蟹,去山间捉知了,被人欺负就牵着家里的黄狗去咬别人,犯了事还有两个哥哥争着顶包。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受到过一丝丝委屈,所以活成了一个明媚的大女孩,如今也有了自己温馨的小家庭。她也很照顾明诚,支持他异地求学,考研读博,甚至连他住的房子也是明俏的婚前财产,年前过户给了他。在明诚心中,她给予的温暖多过了父母。</p>

“嗨,小诚诚。”也只有明俏叫的出口,明诚的笑僵住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改掉这个称呼,心底一阵恶寒,一个三十多的女人叫自己二十五六岁的大侄儿这么恶心的名字……有些接受无力。</p>

明奶奶看见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是喜上眉梢,她不改的笑容可以证明她过得很好,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并不是大富大贵,只要过得幸福,健康,快乐,就行了。</p>

“妈!”明俏扑到床头,挤开了明仿,自己蹲在地上,脸贴着床单,抚上明奶奶的脸,“妈妈,你瘦了。”</p>

“你也瘦了。”</p>

两母女相视一笑,有一种体重叫妈妈觉得你瘦,有一种寒冷叫妈妈认为你该穿秋裤了。</p>

明俏顺着她的轮廓移动手指,指尖触碰着老母亲的脸颊,她含着泪说道:“妈妈,你老了。”</p>

明奶奶嚅动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两行清泪顺着淌下来。</p>

突然想到李清照的那句词,“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p>

明俏用指腹抹着老母亲的眼泪,却怎么也擦拭不干净。</p>

“妈妈,你安心养病,女儿已经请了长假回来陪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