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翼知道老师对自己的关心,终究不能做到一点风都不透,而且只要不透露具体内容,也还在纪律允许的范围内。
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
杨教授便轻轻地吸了口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靠回椅背上,沉默一下才说,“当年你去了哪里?”没等林风翼回答,他便说,“只要说个方向,不用你违反纪律,这个我懂。”
于是林风翼也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实话,“去了……海外。”
杨教授一怔,直直地看了林风翼几秒钟,然后才微微放松了身体,表情似乎有些颓然,“那我岂不是害了你?……怎么会这样呢?”
林风翼连忙说,“老师不用自责,是我自己选的。”
杨教授顿时面色惊讶,“你自己选的?”
“是的,”林风翼点头说,“细节不能多说,但的确是我自己选的,……辜负了老师的美意,不过,在哪里都是报国,老师不用介怀。”
“在哪里都是报国……好,”杨教授微微点头,然后看着林风翼欣慰地微笑说,“我没有看错你,嗯,从来都没看错过。”
林风翼只能无言地表示感念。
“好在,你安然回来了,”杨教授有些感慨地又打量了林风翼一遍,问道,“看起来好像比以前结实些,吃了不少苦吧?”
林风翼缓缓摇了摇头,还是说,“都是小事,已经过去了。”
那些过往的事,很多都是血雨腥风,不能说,也没有必要再说。
杨教授能看懂林风翼心里所想,也就更为自己这个当年看重的学生而感到自豪,于是他轻轻地拍了下茶几,恢复了之前的轻松豪迈,“好,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等下我们喝两杯,权当庆祝1
“好,听老师的。”林风翼微笑点头。
这时候,杨师母恰巧来招呼了,“好了,你们聊完了吗?开饭了。”
“聊完了聊完了,”杨教授起身,向林风翼摆手,“走,洗手,吃饭1
“好的。”林风翼跟着起身,抽空给夏果和林悦曦发了信息,然后才洗手来到餐桌。
看到满餐桌的菜,他只能不安地苦笑。
“坐1杨教授高兴地招呼林风翼落座,自己去架子上,拿了一个看起来古香古色的酒瓶。
“哟。”杨师母看在眼里,冲林风翼使了个眼色,小声地说,“你杨老师今天是真高兴,这酒他一般可舍不得喝。”
林风翼心中感激,却实在无法表达,只能默默接受。
“坐坐坐1杨教授高兴地拿了小杯斟了酒,招呼林风翼坐在自己下首,坐下来以后,两人先碰了杯,然后杨教授却突然又问了个出人意料的问题,“那个,上次,那个女孩子……哦,夏果,是你女朋友吧?”
林风翼差点让酒呛了一下。
杨教授记性可真好埃
此时夏果刚刚和爸妈一起走出小区。
放眼望去,世界都被白雪覆盖,除了行车道上的车辙,两旁街边都是崭新的雪地。
路灯上的红灯笼也披上了雪顶,一半白,一半红,显得洁净而有趣。
看到这样的景象,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欣喜。
夏果高兴地沿着街边,在树下跑了几步,踩着雪嘎吱嘎吱响。
然后,她就打了个喷嚏。
“让你多穿一件吧,不听,手套也不带。”郑姝颖跟上来责备了她一句。
夏果揉了揉鼻子说,“我不冷,就是,冷空气刺激了一下鼻子而已嘛。”
郑姝颖有点不信,走上来摸了一下女儿的手,“嗯,手倒是热的……咦?”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惊讶,一把薅起了女儿的手细看了一眼,“你这……你这怎么戴了个戒指啊??”
夏果顿时愣住了,夏爸也在后面愣住了。
三个人同时愣在了雪地里,一起头脑风暴,两个在疯狂猜,一个在疯狂编。
夏果终究不能不开口。
毕竟这种事情沉默就等于承认,如果不想承认,那就编也得编出一个理由。
于是夏果支吾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怎么了?不就是个戒指吗?”
“嗯,不就是个戒指?”郑姝颖表情惊讶,“随便一个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噢,你是这个意思啊,”夏果“恍然大悟”地解释说,“不是,我是随便戴着玩的……”
夏爸虽然一直装作不操心女儿的情感事务,这时候也早忍不住凑了过来。
“随便戴着玩的?”两夫妻对这个回答仍旧难以接受,看着女儿一脸怀疑。
夏果眨了眨眼睛,反而镇定下来,坦然地说,“真的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个戒指……没什么含义,只是正好大小适合戴这根手指,然后我又比较喜欢。……嗯,就是这样。”
这个说法跟事实接近,所以夏果说得很坦然。
因为她的坦然,夫妻俩倒有点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