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说道:“我这土埋半截的都没想那么多,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愁善感。”</p>
黄国立拿出烟递给沈川和老胡一人一根:“人这一辈子,谁也不知道,太阳和意外哪个会先出现,所以啊,啥也别想,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想干啥就干啥,省得在这短暂的人生中留下遗憾。”</p>
三个人聊着天,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凌晨两点,吴佳颖也出来了。</p>
沈川说道:“昨晚你就没睡,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又出来了。”</p>
吴佳颖嗓子有些哑,蹲下来,拿起放在一边的纸钱点燃:“睡不着!”</p>
“睡不着就不睡!”黄国立说道:“在这里陪陪你妈,这是这辈子,你能陪她的最后一晚了。”</p>
吴佳颖的眼泪又噼里啪啦往下掉,谁也没有劝,就是让她哭,让她发泄。</p>
东边的天空,露出一条亮色,屋里的人都起来了,寂静的世界有了杂音。狗吠、鸡鸣,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已经有乡亲赶过来。</p>
四点半,孙老四炖的一锅大豆腐汤也好了,鼓乐队也到了,众人简单的吃了点,五点整,鼓乐队就响了。</p>
鼓乐队一响,相邻就知道,出灵的时间快到了,没起来的也都急忙起来,简单的洗漱之后就跑了过来。</p>
五点半,沈其荣和林美芳先到了,十多分钟后,何佳丽和林嘉怡也带着团队成员来了,戴军和刘康这些秘书以及司机紧随其后。紧接着,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也陆陆续续到达,小院儿和胡同站得都是人。</p>
找先生看过时间,七点到九点之间下葬就可以。这里到公墓,开车十多分钟,但出灵不能开快车,走走停停的,估计得一个小时。六点半起灵,七点半左右到,八点下葬,时间正好。</p>
沈川也要到了彭老师的生辰八字,测了下下葬时间,是八点左右,证明找的那个先生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p>
杨老头在有条不紊安排着出灵前的事宜,老辈儿传下来的规矩,闺女不能抱骨灰盒,没有儿子怎么办,只能侄子抱,但必须要关系特别亲近的,不然没有人愿意抱,因为这叫挑大梁,命格轻的,大梁挑多了会被压垮,减寿,毕竟还有自己的父母呢,百年之日,也得自己挑大梁。</p>
幸亏吴维平三兄弟关系近,感情也好,由吴佳颖大堂哥来抱骨灰盒。</p>
“起灵啦!”随着老杨头的一声呐喊,引路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了起来,紧接着哀乐奏响。</p>
葬礼从来都不是一项只有眼泪的仪式,每一场都如同一场盛大的欢送会。亲朋好友邻里街坊们自发的给逝者送行,跟着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向前走。鞭炮在路旁爆炸,白色的烟雾夹杂着硫磺火药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p>
天真的孩童总是把葬礼看成一天当中最有意思的娱乐节目,他们不在乎逝去的是谁,仿佛那裹挟着硫酸味道的白色烟雾和一队穿着白色丧服送别的人,那鼓乐队的大喇叭,还有敲得咚咚响的鼓,便是他们喜欢的热闹场景。</p>
胡同口的路边,停着四五十辆小轿车,车头全部系着大大的白花,见到送行队伍出了胡同,启动车子缓慢的跟在后面。</p>
此时天已经大亮,路上有了不少行人,看到这个长长的送行队伍,全都驻足观望,一阵议论纷纷。</p>
“我艹,这是谁啊,这么大牌面。”</p>
“这是多少车啊,的有四五十辆,奔驰宝马就好几辆。”</p>
“我知道,好像是二高中一个老师去世。”</p>
“一个老师去世,有这么大的排场?你看看前面那几辆大奔和宝马,都是京牌。”</p>
一个老头羡慕的说道:“等我到了这一天,要是有这么风光,死也没遗憾了。”</p>
另一个老头说道:“我现在就能看到,你会死的很遗憾。”</p>
老头瞪着对方:“老家伙,你会不会说话。”</p>
那个老头一梗脖子:“我说的就是事实啊。”</p>
公墓在县城东南,出县城就是,一座不高的土山,老杨头兼职葬礼的司仪,饱含深情地念完一段追悼词,鼓乐队奏响哀乐,下葬仪式开始,当墓穴盖上盖子的那一刻。彭艳茹好与不好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从此永远的从亲人朋友的生命里隐去了,这偌大的世界里同行的伙伴又走了一个。</p>
很多人开始念想,开始叹息,开始想到自己,哪一天自己也会在别人同样地感叹唏嘘里,躺进那一方小小的盒子。那关于生命短暂的陈旧感慨,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醒而深刻起来。</p>
沈川低头抽着烟,无意中抬头,看到黄国立和老胡都在抹眼泪,这还这两天来,他们第一次掉眼泪。</p>
“我们匆匆来,匆匆走。这世界与我们同行的人,总会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终究也会轮到自己。何必流泪啊,葬礼不过是一场从别,彭老师只不过是已经圆满的走完了该走的旅途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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