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没有搭理女人,而是喊了一声:“吴佳颖!”</p>
“嘎吱!”吴佳颖双眼红肿的推门出来,见到黄国立、老胡和赵光明,先是打招呼,然后才看着沈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包括黄国立和老胡还有赵光明,都是一脸懵逼。</p>
沈川沉默一下说道:“佳颖,老师很爱美,也美了一辈子,你就让她穿这样一身衣服走最后一程吗?太丑了,老师不会喜欢的。”</p>
吴佳颖问道:“那……那怎么办?”</p>
沈川说道:“我记得老师有一件旗袍,过节的时候还有学校有活动了,她都会穿。”</p>
吴佳颖心里一动,看着沈川:“我妈就喜欢那件旗袍。”</p>
沈川点头:“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该怎么做,还得你自己决定。”</p>
吴佳颖一咬牙:“爸!”</p>
吴维平在东屋出来,腰更弯了,满头的白发,人也瘦的不成样子,满脸的皱纹,谁能相信他还不到五十岁。看他样子,说他七十岁都有人信。</p>
黄国立看到吴维平的样子吓了一跳,前几天来,吴维平还没这么瘦,脑袋上虽然有白发,但不多,可现在头发全白了。</p>
“怎么还进去穿衣服啊,一会就不好穿了。”</p>
吴维平说完,才看到站在一边的黄国立、老胡和赵光明,对着三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但对沈川,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p>
“下午来,怎么不多呆一会,等我回来呢。也许,你多呆一会,彭老师也能多挺一会。”</p>
沈川一直都不是个感性的人,他很少流泪,就是小时候被老爹拿着鞭子抽,都不带掉一滴眼泪的,可现在,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p>
沈川给吴维平一个大大的拥抱:“叔,老师走了,其实这只是她另一段人生的开启,所以不要太难过。”</p>
吴维平拍拍沈川的肩膀,看向吴佳颖:“什么事?”</p>
见到父亲满头白发,吴佳颖的眼泪是唰唰的往下掉:“爸,我妈那么爱美,我不想让她穿这一身走,太丑了。”</p>
吴维平挺了挺腰身,尽量让自己站直一些:“那你想让你妈穿什么衣服?”</p>
吴佳颖说道:“那件旗袍,我妈最喜欢的,就让她穿那件旗袍走吧。”</p>
“不行!”抱着寿衣的那个女人说道:“人死后必须要穿寿衣,这里有很大的讲究,不能乱来。”</p>
吴维平也是知识分子,对所谓的讲究他一项是嗤之以鼻,只是有些事情他没想那么多,自然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都是来帮忙的街坊。尤其是这种事情,很多人躲还来不及,能上赶着给逝者洗澡穿衣服,真都是感情好心地又善良的。</p>
可现在闺女提出来,再加上他非常了解自己媳妇,所以想都没想就同意:“好,就让你妈漂漂亮亮的,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走完最后一程。”</p>
“唉!”女人叹口气,也没再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家事,她有再多的理由也没用。</p>
女人把衣服又送回了西屋,然后出来进了东屋,里面传来争议的声音,但很快就平息了。半个多小时后,东屋门开了。</p>
灵台很简陋,就是一扇门板,下面用四个凳子撑着。彭老师脸上盖着一块黄布,头朝东脚朝西躺着。</p>
老胡、黄国立、赵光明挨个给彭老师鞠躬,到了沈川这,他没有鞠躬,而是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先不说师恩,就说彭老师对他的好,在这里吃了两年免费的饭,这三个头他都应该磕。</p>
跟着赵光明来的那个家伙,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畏畏缩缩的站过来,也跪下来磕了三个头。</p>
“赵老师,这位是谁?”沈川实在忍不住,出了屋就问赵光明。</p>
赵光明说道:“刘琦,他妈跟彭老师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出差了,明天下午才能赶回来。给我打电话,说要是过来的话,就把刘琦带过来,给他彭姨磕个头。”</p>
沈川问道:“他爸呢?”</p>
在他想来,刘琦的母亲和彭老师是闺蜜,现在彭老师走了,她暂时回不来,她老公才是最应该来的,怎么会让孩子来。</p>
“我没有爸!”刘琦在后面说了一声。</p>
刘琦的语气很冲,沈川没有再问,他不可能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随然他比这个孩子,也大不了几岁。</p>
“来,大家抽颗烟!”吴维平拿着一个盘子出来,里面放着一些瓜子还有烟。</p>
沈川拿起一颗点燃,抬头看着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层厚厚的云遮住了整个天空。突然,一阵劲风刮来,爬了满墙的蔷薇,传来唰唰的响声。</p>
“要下雨了。”沈川狠狠抽了口烟,“明天是不是就要火化?”</p>
“对!”吴维平也点了颗烟,眼神有些虚渺的看着前方夜空:“按照咱这的风俗,人死了要在家停三天。你老师是九点多走的,只要在晚上十一点五十九走,那都算一天,所以明天就要火化。”</p>
这时,风已经起来了,不大,但能预测到,雨很快就会下来了。</p>
赵光明说道:“刘琦明天还要上学,这马上就要下雨了,我得把他送回去,明天早上在过来。”</p>
吴维平点点头:“回去吧,这种事情,不能送客,赵主任您多多担待。”</p>
赵光明摆摆手:“吴叔,您这话就太客气了,让我心里不得劲儿,以后别说了,太见外。”</p>
吴维平笑笑:“好,不说了。”</p>
下不下雨的,对沈川来说无所谓,他今天也没打算走,要留下来给彭老师守灵。而老胡和黄国立自然也不会走,万一有什么事也能搭把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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