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没了秩序,人与人都挤在一起,拼命往前冲,免不了发生踩踏事件。然而官府的人已经没有余力去管了——他们根本自顾不暇。</p>
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前些日子还是井然有序的施粥点,自然不会派多少人看守。统共就不到十个人,还都是官府从当地居民中请来的老妇人或是身体上有残缺的男子,原本也是想着帮扶一下他们。</p>
可谁曾想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人本就没什么战斗力,胆子又小,一遇到这样的情况,躲都来不及,哪里会有人站出来解决问题?</p>
何况场面已经全乱了,这时候即便是有人站出来,恐怕也扭转不了什么。</p>
一时间,哭声震天。</p>
栎阳如故没想到今日出来找寻蛛丝马迹,竟然就遇上了这样的情况,不由得眉头一蹙。</p>
这样的暴乱,她即便冲下去了,也拉不开几个人,反而可能会引起更多不满,只皱着眉头坐在座位上,“奇了怪了,他们难道就不觉得诡异吗?”</p>
坐在她对面的南宫彦青抿了一口茶,等着她的下文。</p>
“真要是想下毒,那也该下慢性毒药,这种当场就能致命的,傻子才会拿出来用好吗。”栎阳如故道。</p>
施粥这样的情况,她也是第一次见,但是想想都知道排队的人多,倘若前面的人出现了什么状况,根本就是当众处刑。</p>
那么多人围着,逃都逃不掉,简直就是故意做给那些排在后面的人看的。</p>
偏偏这么明显的破绽,竟然没有人发现,众人都入了魔怔似的。</p>
南宫彦青明白她的想法,道:“旁观者清。这些人身在局中,惊惧之下只庆幸自己捡得了一条性命,一个个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别的。更何况,还有人故意带动他们的情绪。”</p>
“也是。”栎阳如故道。</p>
比如那个自己尝了一口粥结果断了气的,看上去是因为惊吓导致一时糊涂,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但这种解释真的合理吗?</p>
反正她是觉得,如果是她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一盘菜有毒,她绝对不会脑残到将它吃下去来证明它到底有没有毒,而是无论这个消息正确与否,她都要远远避开它,离它越远越好。</p>
因为趋利避害,这是人的本能。</p>
那一个施粥人是一个疑点,后面还有几个渲染气氛的,更是疑点。</p>
她隔得那么老远,都将几人的话和哭声听得清清楚楚,也值得奇怪。尤其是栎阳如故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几个人逮住了,带回来审审看看,结果视线在那几人身上挪了挪,就发现这几人莫名其妙地倒下了。</p>
要不是现场已经乱了,众人忙着抢夺东西发生了许多踩踏事件,他们倒下的身躯混在其中根本不明显,怕是早就被人发现了。</p>
施粥点的白米数量并不多,抢到米的人只是少数。那些流民眼看着别人抢到了米而自己没有,便都产生了一种落差。</p>
有的人趴在地上用双手去拢因为抢夺撒在地上的米粒,但更多的人抢不到东西,最后做出的决定是——</p>
“走!他不仁我们不义!就这点米能撑得了几天?当官的都想要我们的命了,咱们还和他客气什么?去米仓!去拿回我们该夺回的东西!”</p>
不知道是话中那一句戳了众人的心,流民们纷纷觉得有理,就地抄了家伙就要去米仓抢米。</p>
栎阳如故等人在一旁的阁楼上看得脑壳子疼,终于忍不住道:“咱们还是下去吧?能拦一个是一个。况且咱们几个加起来,不说能拦下所有人,拦住半数还是有希望的。实在不行,就杀鸡儆猴,捉几个带节奏的出来,吓唬吓唬他们。”</p>
总之能拖一时是一时。</p>
“不必了。”南宫舒青道,“去是要去的,但不必杀鸡儆猴了。”</p>
栎阳如故这才看到,这边闹腾了这么久,终于有官兵赶来了。场面想必很快就能控制住,但栎阳如故担忧的是,即便太守大人控制住了这里的情形又能怎样?</p>
甚至即便他解释清楚了又能怎样?</p>
死了人,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众人心中埋下,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p>
只希望太守不要用太强硬的手段,否则这种情况下,越是强硬的手段,越是对官府不利。</p>
赶来的官兵将这些人围得水泄不通,但面对众人的辱骂,各种肮脏的字眼,他们只拔出了长枪阻止人离开,却没有一个真的上前动手的。</p>
傅景知就是这时候出现的。</p>
他步履缓慢,身着一身墨绿色锦衣,脸上带着森然笑意。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竟有阴风扑面的错觉,像是从头到脚给人浇了一盆凉水似的。</p>
这个人似乎天生就带着这样的气场,再喧闹的地方,他一出现,便忽然安静了下来。</p>
众人看着他的目光,隐约带着畏惧,却也不知道是在畏惧什么。</p>
其实抛开他的穿衣风格和一贯诡异的笑容,傅景知的容貌堪称是上天的宠儿。</p>
眉眼精致到像是一笔一画描绘出来的,肌肤是胜雪的白,唇略有些薄,色朱,眼尾微微上挑,瞧着分明是风流模样,性情却偏生对一切都毫不在意似的,无趣得很。</p>
他身材欣长,虽是从人后走出,众人却都瞧见了他的模样。</p>
而后,也听到了他的声音:“按我云夏律法,诸位可知自己犯了多少条?”</p>
“命都要没了,谁还管犯是不犯法!”有人当即反驳。</p>
傅景知闻言,并不生气,反而点了点头,颇觉有理的模样,“性命总是最重要的。只是可惜……这位兄弟应当还没有想清楚,眼下能够决定诸位是死是活的究竟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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