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坤华常年研究那只毒眼，对阵法铭文有些许涉猎。</p>

被毒眼腐蚀到焦糊的左眼再次睁开，白圈转动，上至无顶苍穹，下至厚土百丈悉数纳入眼底。</p>

“东北方十丈——啊！”</p>

他骤然惨叫，捂住眼睛跪倒在地上，喷涌的黑烟不断从左眼里冒出，很快整只眼珠被腐蚀殆尽，残余的黑烟甚至将他半张脸摧毁的惨不忍睹。</p>

白桑砍开第二阵眼，那些攻击过来的“他自己”顷刻崩溃。</p>

天幕一阵晃动，镜片般碎裂，裂片之后仍旧是一方黑幕，上面悬挂着半轮皎洁的残月，比方才幻境中那轮真实柔和许多。</p>

静谧的村庄里悄无声息，大街小巷上仍旧如来时那般杂乱地横着许多尸体。</p>

“你怎么样！”白桑连忙去搀扶白坤华。</p>

他摆摆手拒绝，喘息着断断续续道，“毒眼排斥，加上我灵力耗费过多，不是大事，休息休息便可，你快去抓住那个可恶的人族，千万不能让他跑了！”</p>

白桑挥手将不远处的白慕璃，连同她头顶的法器一并抓过来，笼罩地上的白坤华。</p>

“照顾好右副组长，我去去就回！”</p>

白慕璃看了看周边因为承受不住幻境破碎时的压力，陷入昏迷的众小妖们，无奈地点点头。</p>

她真实实力堪比混元前期，自然和他们不同。</p>

右副组长躺在地上，面容不知怎地焦糊了一大半，左边的眼眶里黑洞洞的只余下个窟窿，对上白慕璃惊诧的眼眸，扯了扯半边嘴唇，嗓音虚弱。</p>

“你的身体素质倒是不错，竟然没有被震晕过去。”</p>

他咳嗽起来，身体的震动扯动已经焦黑的肌肉，从撕裂的缝隙里浸出乌黑的血液。</p>

“副组长，你还是先服用些灵药吧。”白慕璃皱起细小的眉头。</p>

为什么她看着右副组长有些不对劲。</p>

似乎……大限将至的模样。</p>

白坤华嘲讽地呵呵笑，“没用的，除非有起死回生的仙药。那只毒眼霸道无比，我强行将它嫁接在体内，被它反噬，毒入骨髓，活不了了，可惜的是，纵然我用尽手段只能发挥它十分之一的实力，否则今日那人族何德何能逃出我的手掌心！”</p>

“毒眼？”</p>

“那是三十多年前，我从一名人族之处所得。当时他被大妖重伤，逃亡途中遇见了我，我费了很大的代价将他诛杀，取得这枚至宝，苦心钻研数十年只得皮毛，想不到今日统统毁于一旦。”</p>

他叹口气，尽是无奈和沧桑。</p>

“毒眼通过摧毁自己反噬我，今天我必有一死。白慕璃，这段时日你的表现我看在眼中，你和其他幼妖最大的不同在于，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p>

但我要警告你，不要因此便自以为是，尤其在面对人族上，那是一个狠毒的种族，所有的人族就应该全被杀光！”</p>

他仅剩的一只眼里迸射出无尽怨恨，嘶哑地开口，“当初的我，就是因为自以为是害死了最珍贵的亲族，六十多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p>

白慕璃默然不语，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反驳。</p>

只是静静地听着。</p>

可右副组长并没有讲他的故事，或许他只是压抑太久，死亡之前给自己一丁点的喘息。如他这般孤独傲然者，不会将伤疤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哪怕临死。</p>

右副组长艰难地解下腰间的储物袋，扔在她脚边。</p>

“这个送你了，算是你陪我聊天的报酬吧。等我死了，记得把我的尸体烧掉带回妖族，我没有至亲，你就随便找个灵力不错的地方埋了便是。我生在妖族，死也应该待在那里。”</p>